顾澜瞥了任佩茵一眼,回答琴姨:“不吃了,直接叫厨房准备午饭吧”,都十二点了,还吃什么早饭,她自己也不好意思。
可任佩茵听她这么说,赶紧止住:“哪能不吃早饭呢,对身体多不好,你还是去餐厅吃吧,端来端去怕凉了,我在这里等你,你吃完再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琴姨看任佩茵脸色很正常,便也帮着劝:“是啊,小姐,您还是去吃个早饭吧,太太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话一出,任佩茵的脸色就阴了下去,淡淡扫了琴姨一眼,便笑着回答:“是啊,都等这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顾澜知道琴姨对任佩茵有意见,明里客气,暗地里对她恨得很,所以见两人话里带话,也不再坚持,很果断地将琴姨遣走:“我喝过一杯牛奶了,没关系,你去叫厨房加几个菜,妈难得来一次,得留下来吃饭。”
“不用忙了,我一会儿说完就走,陈妈早晨去就买菜了。”说完便正眼看着顾澜继续:“那你不想吃早饭就算了吧,叫厨房早点吃午饭也一样,到我这边来坐下,有话跟你讲…”
琴姨看那架势,知道老太太此番过来肯定有什么事,便也站着不走了,一副要留下来旁听的模样
任佩茵用眼角瞄了她一眼,回身冷冷地问:“琴姨,厨房在准备小姐的午饭呢,你不用去盯着了?”
这是驱逐令,她琴姨再傻也听得出,只能干笑着点头退了出去。
房间里总算只剩下婆媳两个人,相识又笑了笑,顾澜才走到她面前坐下,气氛太尴尬,她便开始到处找话题,见她面前已经喝干的茶杯,赶紧问:“妈,茶都凉了,我叫人给您换一杯吧。”
“不喝了,肚子里全是水。”任佩茵总算笑了笑,又添了一句暖心的话:“顾澜,别跟我这么客气,虽然我很少来这边,但一家人,不需要讲究这么多。”
“是,妈您说得对。” 顾澜也乖巧地笑了笑,只是将头低了下去,假装在拨手指。但尴尬的气氛好歹缓和了一些,任佩茵又寒暄了几句才切入正题,先问:“最近安明是不是挺忙的?”
“是,桐城那边的公司刚接手,他现在基本都在那边,周末才回来。”
“哦,那一直得在那边?”
“嗯,我听他跟我讲,估计得在那边呆两年吧,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公司里的事,您知道的,我很少过问。”
任佩茵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心里却暗想,你顾澜是有这小姐命,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我儿子一个人在外面拼天下,这样想着,脸色又有些不快起来。
☆、V014 不详预感
顾澜也已经习惯任佩茵的喜怒无常,便依旧低着头假装剥手指,却听到老太太又开口:“顾澜,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跟你商量的。我脾气急,说话直,这么多年你也应该清楚,虽然脸上狠,其实心也软,对人都没恶意…”
顾澜眼睛瞪得有些大,这是结婚二十年来,任佩茵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如此掏心窝的话。
任佩茵这些说辞都是想了一夜,一句句套好了才过来,顾虑到顾澜的心脏不好,所以她接下来说的所有话,在让她接受之前的唯一前提是不能让她病情复发,不然就是弄巧成拙!
所谓先礼后兵,捋着她的毛顺下去,再提出自己的意图,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任佩茵豁出去,耐住性子,屁股往顾澜的沙发上挪了挪,异常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安明的倔脾气像我,但隐忍死扛的性子随他爸,你跟他结婚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清楚是不是?”
顾澜不明白老太太此番的目的,只是她这温柔的口气有些让人心里发毛,再见老太太欲言又止,便忍不住问:“妈,您来,有事就直接说吧。”
“行,我也是急性子,有话就直说了吧。”任佩茵很快就将盖在顾澜手背上的手收回来,语速也快了几拍:“你也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啥都不图,就想要个孙子,但是我每次提,安明都跟我急,他担心你的身子,不希望你为了生孩子而冒风险!”
顾澜心里一个咯噔,有不详的预感传来。
她只是心脏有问题,不是脑子有问题,况且病人大多心思脆弱多疑,又是“孩子”这么敏感的话题,所以她干脆不接话,等着任佩茵自己说下去。
而对面的老太太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他对你一向都好,你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这些我也能理解,虽然是你婆婆,但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所以我也不希望你为了生孩子而有危险,但是,命不由人,安明这么大的家业,以后给谁继承去?或者你们老了,不能动了,谁来伺候你们?”
顾澜依旧不说话,只是眼里已经起了一丝细纹波漾。
任佩茵见她脸色还算正常,便继续往下说:“你们现在还年轻,可能想不到这么远,但是我老了,我知道年纪大之后的苦,如果身边没个孩子,那日子…更苦…有钱都没有用。”
说着说着便低下头去叹气。
顾澜总算是听不下去,正身看着任佩茵,用坚定的口吻问:“妈,您别绕圈子了,想怎样,您直接说吧。”对于孩子这个问题,她自觉心里有愧,对乔家愧,对婆婆愧,对乔安明更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