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神尾枫跟濑户礼离开了医院,两人驱车回到坂田町的那座老人宅院里。
车上的广播正在播放TBS电视台的法制栏目采访,多位东京政法界的权威人士被邀请参会,有检察厅的资深检察官,裁判所法官、警视厅搜查官,以及几位金牌律师。
他们正讨论着近期炒得沸沸扬扬的山本七惠骸骨案,大多数人的意见比较一致,那就是对险些逃脱法律制裁的我妻善舞表示斥责。
一名律师在广播里言辞激烈道:“和国的刑事诉讼时效究竟是为谁而设立的呢?为犯罪嫌疑人吗?
在我们国家的彼岸,那个古老的国度有这样一句古话,叫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凭什么还要有刑事诉讼时效这样的法律条文,来限制警方办案程序呢?是想保护那些罪犯吗?”
另一人说道:“是啊,已经有一部分人,甚至打算向国会提议废除死刑制度,他们言之凿凿的拿卢梭的社会契约论来做解释,说个人的生命权受到保护的前提,是尊重并且不擅自剥夺别人的生命权,应当给罪犯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些人大多数信仰生命是由上帝赐予的,任何人和国家都无权剥夺人的生命,只有他本人才可以决定生命存在与否,哪怕是穷凶极恶的犯人。他们认为用所谓法律手段剥夺犯人的生命是不人道的,是不符合发达国家发展潮流的,因此建议国会废除。”
“可我认为,死刑的存在,正是为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所准备的,比如素媛案、光州熔炉案、名古屋孕妇剖腹案、秋叶原食人魔案……这些案犯已经犯下不可饶恕之错误,他们已经不需要在监狱赎罪,他们的存活本身就是恶的象征,是法律的失职。”
“说到这里,我们不得不扪心自问一下,像素媛案案犯赵斗顺,或熔炉案案犯金亨俊,当他们对自己身边的人犯下这些不可原谅之罪,最终却逃过法律制裁时,是否对那些死去的人公平呢?那些被害者的人权又在何处?”
“虽然山本七惠骸骨一案,在涉谷警方的努力调查之下,已得到妥善解决,但这只是冰山一角,相信和国还有更多类似的案例因为刑事诉讼时效的存在,而免于起诉,成为永远的未结案件,由此看,我们国家的法律修缮,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据可靠消息,已经有议员准备将废止刑事诉讼时效的议题,交由国会讨论了,并且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按照现在的舆论情况,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国会就将计票修改诉讼时效法,废止15年的刑事诉讼期,在法律生效后所有未到15年诉讼期的案子,都将转入无限期追诉。”
“那么法律生效前的案件呢?那些已经超越15年诉讼期的杀人犯就无罪了吗?哪怕是为了之前牺牲的被害人的人权,也要追溯过去所有重案才公平!”
“刑事诉讼期是很敏感的问题,对于那些已经被法律宣判无罪的犯人说,你刚刚无罪释放了,然后又因为和国法律的改变,再次宣判你有罪,你又是犯人了哦,这样岂不乱套了?法律也要有严谨性的。”
“犯人们的人权重要,被害者和遗属们的人权难道就不重要吗?”
“对于无限期追诉而言,能否适用也是个难题,新法生效前的长期未破案件,没有充分的证人证物,被合理解决的可能性非常低。
警力资源是有限的,像山本七惠骸骨案,被成功破获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如果过度纠结于过去的未破案件,而错过现在发生的重案的话,那就会创造出另一些未破案件吧,这会顾此失彼,是不合理的……”
听着汽车广播里这些律法精英们唇枪舌战,濑户礼叹口气道:“和国的法律修缮之路,道阻且长,任重而道远啊。”
神尾枫说道:“我们可能无权参与这些法律的制定,也没有实力去改变,也许我们并不赞成这其中的某些条文,但身为警察,我们只能严格执行。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法律的框架内,将罪犯绳之以法,这是我们唯一能给被害者的公道。”
幸田夏树的爷爷仍像上次那样,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
对于神尾枫与濑户礼的再次造访,幸田夏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邀请他们进屋喝茶。
神尾枫询问幸田夏树今后的打算,幸田夏树决定留在东京发展,不再回洛杉矶跟幸田文生活了,她已经去某医院面试了护工的职位,很快就要正式上班了。
对此,神尾枫点了点头,祝贺她找到一份足以留在东京糊口的工作,同时告诉她,我妻善舞的案子已经由警方正式移交地方检察厅,用不了多久就由裁判所开庭审判,为了填补社会舆论并抚慰民众情绪,判处绞刑的概率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