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还未说完,就被诸萦打断,她指了指一旁的伴舞少女,“她呢?”◎
诸萦想着,却也没太在意,只是多饮了几口。毕竟今日的重点,在诸萦看来,并不在吃上头。
她真的觉得这些食物一般,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她表现出来的模样,七分真,三分却是有意做出来的。
初初露面,镇住他们之后,再小小的表现出自己的喜恶,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迎合,以求得到她的满意和垂青。
那么,若是能献上神女喜爱的东西,比如‘炒出来’的菜,他们会不会愿意呢?
换一种说法,连神女都钟爱的东西,会否在他们之中大肆传播呢?上行下效,底下的士族,乃至平民,若是条件允许,会否争相食用呢?
诸萦想到自己的打算,嘴角微微扬起,眉目柔和,一看就是心情极好。
不知情的人,或许还以为诸萦是喝到了什么佳酿,所以总算展露笑颜。
卫王偷偷给他身边服侍的老寺人使了个眼色,让他记住等会宴席散了之后,要寻一寻神女喝的是什么。
尽管王宫内的所有佳酿,最最好的都是进贡给卫王,他不可能漏下什么好酒没喝过。但是看神女连千金难得的乌鹤鱼都不甚在意,可饮了青铜爵内的佳酿后,竟然能露出笑意,很难不令卫王好奇。
引得卫王不由遐想,该是何等的美味。
所谓宴席,不外乎是案几上的佳肴美酒,还有正殿上曼妙的歌舞。
诸萦品尝完了所谓的佳肴,在操办此宴歌舞的老王叔桓缪的眼神示意下,一个寺人悄悄小跑到殿外。
随后,一群妙龄少女进殿,她们脚系铜铃,白皙的脚踝和古朴的铜铃相互映衬,伴随着玄妙的巫乐,应和着钟声跳动。
这反倒不像是寻常取乐的歌舞,而是暗含祈祷,厚重朴实的巫祭之舞。
诸萦的感觉没错,这些少女跳的都是祭祀时才有的舞蹈。每年卫国祭祀,都会选出贵族少女,由巫师仔细调|教,选出身份最贵重,品格最出色的少女来领舞,待祭祀来临之时,由她们献出最诚心的舞蹈,国内君子奏响古朴的乐器,相互应和。
这也是祭祀礼上最富有生机和色彩的一幕,让沉闷的祭祀礼,让远古的传说,多了份鲜明。
诸萦不止注意到了这些,她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领舞的少女昂着首,高傲而矜持,但她身后的伴舞,虽然不如她耀眼,可是每一个眼神动作,都无比细腻柔美,令人动容。
明明只是伴舞,却半点不逊色对方,至少说明她十分肯下功夫。
诸萦正觉得有趣,却突然瞧见那引起她注意的伴舞少女,竟突然直视她,对她嫣然一笑,明眸皓齿,如斯动人。
看得诸萦愣了愣,旋即,诸萦也不由弯了弯眼睛,看来她这次收获颇丰。
等舞乐献完,卫王一脸满意,有荣与焉的向诸萦解释道:“此乐为我卫国一贯的祭祀舞,名唤《邶春》,领舞的正是小王的女儿,我卫国的嫡公主……”
卫王还未说完,就被诸萦打断,她指了指一旁的伴舞少女,“她呢?”
“嗯?”卫王被诸萦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桓尔萤亦为我女,不过……”
她的生母是卑贱的奴隶。
没等卫王将后半句话说出来,诸萦就再次打断,她看着那位庶出的卫国公主,目光如灼,“汝可愿伴吾左右,来日若有离去之意,亦可秉明离开。”
桓尔萤眼睛一亮,像花一般的少女,没有丝毫犹豫,“我愿!我愿常伴神女身侧,侍奉神女!”
诸萦微笑着颔首,侧头望向卫王,“是吾唐突了,不知卫王身为其父,可有不允?”
她用的是问句,但是面容神情中没有半分歉意,笑吟吟的,好像只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不错。
而在卫王等人看来,竟也是理所应当。
“萤儿能得神女垂青,是她天大的福份,小王哪有不允的。只是,萤儿此名冲撞了神女您的名讳,不如您重新予她一名。”卫王望着诸萦恭敬的道。
诸萦毫不在意的一笑,“吾不在意此事。”
既然诸萦这么说了,卫王自然没甚意见,他连连应到,“好,好。”
应和间,卫王瞥到地上跪着的桓尔萤,和变脸似的,即刻换成威严的君父模样,“神女既然开口要你前去侍奉,你自应当尽心竭力,不可造次。事事应以神女为先,知否?”
桓尔萤匍匐的跪在地上,额间的坠饰与木制的地板交相映衬,“萤儿谨记父王教诲。”
“嗯。”卫王满意的捋了捋胡子。他在心中暗想,这个女儿虽然生母出身卑贱,但也有两分聪明伶俐,竟然能叫神女看上,原先不过是准备给嫡出的舒儿远嫁他国做媵,还是如今这般反倒是更有价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