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珩听着先卫王所言,却并不觉得动容,在桓珩眼中,先卫王绝不是一个好人。
……◎
桓珩听着先卫王所言,却并不觉得动容,在桓珩眼中,先卫王绝不是一个好人。
他甚至觉得,先卫王说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博得他的感情,以此来过得更好些罢了。若是真的爱一个人,有怎么会如此无情,在他的母亲死后不久就续娶了齐国公主,后来有了许多的女子。
假若从前可以用情形所致,作为理由,那么之后呢?
甚至是桓珩接掌国事之后,先卫王身边的姬妾可曾少过一人,每年不知为桓珩添了多少位弟弟妹妹。
但桓珩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先卫王所言,并未将心中的嘲讽说出来。
因而,先卫王还能继续往下说,不出桓珩所料,先卫王说的正是桓珩的母亲,一个庶民出身的美貌女子,“孤方一见她,便觉得世间仅她一人足矣。
后来,孤将她带回了王宫,册封为王后,再后来,她为孤生下一子。
但不知为何,渐渐的,孤对她的感情渐淡,她不再如初见那日般欢笑,山花灿烂似的美丽。后来孤开始宠幸起了其他人,但孤仍然宠爱着她。
如此一来,似乎也未有不同。”
先卫王陷入自己的回忆,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欢愉,就连眉头也渐渐紧蹙,“可孤却觉得,与她渐行渐远,初见时灿烂春花,也渐渐淡去。
直到,她死了。
医者说,她是郁结于心,久积成疾,身体一日胜一日的消瘦。
孤望着她的尸首,甚至无法将她同从前的模样相怜惜,了无生气,也无笑靥,她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先卫王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很显然,对于他而言,即便到了今日,依旧难以释怀。
“或许,山花便不该摘取在室内,哪怕再富丽堂皇,也未必能供养得起,她需要的或许是山涧的清泉,无拘无束的天地。
孤也不知为何,此后恨不能将其遗忘,思之心痛,念之哀恸。因而所有与她相关的一切,孤都不愿再会想起。”
一直静静听着的桓珩,突然开口,“甚至是我,你也不愿见到。”
桓珩说这话时,语气淡漠,并没有被父亲多年忽视不喜的怨愤,他平静的就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先卫王此刻也不再追忆往昔,他看着桓珩,重重的叹了口气。
“孤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与芳漪。”
芳漪是桓珩母亲的名字,其实,作为庶民,芳漪本没有名字,她的名字是先卫王在将她带回宫中,情浓时所取。
先卫王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落在桓珩身上,神情重带着懊悔无无力,“孤大限将至,这些时日来,梦中总是见到芳漪,她指责孤,称孤辜负了她,也辜负了你。”
先卫王说着,突然顿了顿,面上反而露出释然的笑来,“对孤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芳漪已经等了孤那么多年,也到了孤去找她的时候了。”
仿佛已经展开了遐想,先卫王的目光发散,似乎已经看到了些什么,神情静谧而安宁。
桓珩看着先卫王的模样,等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所爱的,并非是母后,而是你自己。
这些不过都是将死之时的良心有愧,徒然生出之念。”
他无情的打破先卫王的言辞,向前走了几步,正好停在先卫王的面前,神情寂静漠然,毫不留情面的揭示先卫王真正的面目,“……”
被桓珩这般一说,先卫王原本安宁解脱的神情一愣,面色渐渐灰败,就连身体都愈发佝偻,没有了先前的悠闲自得。
因为桓珩所言,无错。
先卫王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用各种回忆来掩饰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仿佛这样,他就是一个好人,一个深爱妻子,因为不忍妻子离去,才不愿见亲子的好人,他用许多的想象来掩饰自己。
真正的恶人,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们会为自己的一切言行找到借口。
就连先卫王这样薄情自私的人,在他自己心中,也有许多迫不得已,有许多的借口。
桓珩却不是当日必须要奉承顺从父王的卑弱公子了,哪怕他今日要弑父,也会有效忠他的人,拼死为他遮掩,寻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