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偷东西那么熟练,那么神情自若,陶文昌彻底相信那条狗被偷之前屈南就是这样做准备工作的。
“你别冲动。”陶文昌仿佛看着另外一个疯子,“南哥,你可以撬墙角,但是你不能撬人家家门。毕竟撬墙角不犯法,撬门可以报警。”
“我没说要撬门啊。”屈南关上了陆水的衣橱门,朝着陶文昌笑。
“南哥……”陶文昌无言以对,茶王要有大行动了。
“我有钥匙就不算撬门。”屈南挺认真地说,“你怎么这副表情?”
“因为我怕你进局子。”陶文昌说得更认真。
屈南摇了摇头,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暗示他安静,陆水可能快回来了。趁着周围没人他们迅速回到休息区,屈南坐回陈双旁边,将桌上的早餐推过去。
“饿不饿?”屈南问。
陈双只是摇头,肚子却咕叽叫了一声。
“还是吃一些吧。”屈南替他打开了塑料袋,“买了豆浆和小笼包,还有南瓜粥,先喝豆浆?”
陈双还是摇头,脸稍稍转了一点,看着屈南。
“看我干什么?”屈南把吸管插好,热豆浆递过去,“先把这个喝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陈双咳了一声。自己的条件从任何方面分析都够不上屈南啊,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时时出状况、很多人都不喜欢的弟弟。
以前还有人窃窃私语,说自己这样将来是讨不到老婆的,还没结婚先有拖油瓶。
“没有为什么啊?”屈南又拿湿纸巾,自己也擦了擦手,他看向前方,陆水一猛子扎进了深水区,“因为你值得有人对你这么好啊。”
“可是……为什么啊?”陈双吸了一口热豆浆,不知是屈南在身边还是豆浆的缘故,肠胃和四肢一起暖和起来。
“以后你会知道的。”屈南把装了小笼包的餐盒打开,“先吃饭,吃完饭大家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事。陆水这段时间停课,你是不是也要暂时请假?”
“嗯。”陈双又吸了一口豆浆。
“那好,我可以帮你请假,12月份的队测你也可以不参加,但是以后不能再错过了,你是一个哥哥,也是一名背越式跳高运动员,身份要摆正,不能一直逃避。”屈南用勺子盛了一个小笼包,放在陈双的嘴边,“还有,1月份是期末考试,你不要忘记复习,文化课不能落下。”
“我知道。”陈双往后躲躲,“我不想吃。”
“吃几口。”屈南不放弃。
“没胃口。”陈双还是摇摇头,“你先吃吧。”
“陈又又。”屈南歪了下头,“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陈双抬起酸重的眼皮,看过去,眼神和屈南目光交汇,像有一种魔力促使他往前移,再慢慢张口。一个香喷喷的小笼包塞进来,陈双咬破了它,味蕾被带有治愈功能的滋味覆盖。
“如果我不听话,你会不会不理我了?”咽了一个包子之后,陈双忽然问。他很想搞清楚,自己对屈南的信任是不是出于恐惧,恐惧自己再一次失去谁。
“我会很生气。”屈南小心翼翼再给陈双喂了一个包子,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动手碰了碰他的胎记,“但是不会不理你。”
“骗人。”陈双放心地笑了一下,终于笑出来了,“万一不理我呢……再说我也没见过你生气。你根本不会生气。”
“我会啊。”屈南笑着说,还眨了一下眼睛,“我生气挺可怕的。”
“我不信。”陈双猛嘬几口豆浆,屈南会哭,但是他不会发脾气,他连顾文宁都吵不赢,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屈南……”
“你千万不要再说什么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跳高的话,我会生气。”屈南抽了一张纸巾,给陈双擦了擦嘴角,“非常非常生气那种。”
“可是我总是找不到感觉。”陈双也眨了眨眼睛,跳高仿佛成为了自己的避难所,只要一聊到这个,他就没那么绝望,“怎么办?”
“硬着头皮上,跳到有感觉为止。”屈南忽然变得很严肃,“你知道每年多少运动员因为卡在瓶颈期最后选择放弃么?你知道每年多少人想要报考体育专业但是分数不够么?”
陈双摇摇头。
“我告诉你,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有困扰的人不止你一个。因为竞技体育就是持续爬坡,只要你走上这条路了,退役之前都是辛苦的,没有一天能够放松。这是一条严格执行在自律和他律之下的血路。”屈南说话的时候像是血液都被点燃,“你会参加比赛的,相不相信?”
陈双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于是屈南抓起他的右手,放在自己左胸口。“摸到什么了?”
陈双傻乎乎地愣住,随后一想:“胸大肌。”
屈南原本严肃的脸有了一秒破防,然后继续严肃。“不是。”
不是啊,陈双用手抓了抓。“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