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光了,屋里只剩宣睢和主持。宣睢问住持,“他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住持道:“多思、多忧、多恐、多惊。”
宣睢眸光微动,神态有些冷凝,“要怎么医治。”
“请陛下少思、少忧、少恐、少惊。”
宣睢注视着住持,“我是让你治他。”
“陛下好了,宋施主自然也就好了。”
宣睢眉头微微皱起,那一瞬间,看向住持的目光带着帝王的多疑与审视。
宣睢与住持谈完,六安上来回话,说素斋已经准备好了,宋檀正等着陛下呢。
宣睢点点头,道:“查查住持最近与谁有过接触。”
六安微顿,有些疑惑,“奴婢早问过了寺中和尚,这里僻静,山门一年只开半年,自入秋后再没人来过了。”
宣睢抿了抿嘴,不言语了。
寺中的素斋别有风味,宋檀又是跋山涉水爬上来的,因而胃口格外的好。
宣睢道:“你若是喜欢素斋,请个师父回去做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檀摆摆手,道:“素斋还是要在庙里吃,回宫里吃倒没什么趣儿。”
他话音落下,就觉得有些不妥,抬眼去看宣睢时,宣睢面色很平静,仿佛没听见宋檀这句话。
宋檀想了想,试探地问道:“这里很舒服是不是?陛下出来走走,心情会好很多的。”
宣睢看着宋檀期待的神色,缓缓点了头,“待到开春,万物复苏,各处景色会更好,到时候你可以出来游玩。”
宋檀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宣睢,他虽然没提给宋檀牙牌的事,但已经松了口,愿意让宋檀出宫游玩。
寺庙真是个好地方,宋檀心想,以后多来。
午后宋檀午睡,宣睢趁这个时间去处理一些事务,内阁的阁臣已经很听话了,宣睢因此可以挪出更多的时间。
他在外头谈完,回来禅房的时候却见宋檀没躺在床上,而是双手交叠着,趴在窗边的桌子上。
窗台上点了一炷香,香烟袅袅,寺庙中的钟声悠扬,阳光很好,松树上的雪化了,水声滴滴答答,山间有鸟鸣,清脆的仿佛碎玉之声,这些声音交叠在一起,困意一层层叠在宋檀身上。
宣睢轻手轻脚地走到宋檀身边,他面颊边是一幅画,长廊和分割了一半的阳光,宣睢走在前面,衣摆翻飞的细节都画了出来。
宣睢忽然觉得心口有一点热,他在宋檀旁边坐下来,看着那幅画。
宋檀格外有爱人的天赋,他的眼睛明亮,蕴藏着丰沛的情感。他那样积极地对待每一天,每一个清晨和每一场大雪。他将他从风花雪月中获得的所有愉悦都毫无保留地送给爱人,尽管他的爱人那样冷酷,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