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许久,那只冰冷的手有了一点温度,手指还稍稍动了一下。
脖子处的手指轻轻挠动了一下,这让鲁一弃恐惧得差点叫出声来。手指只是动了一下就停止了,没有继续什么大的动作。身边幽幽地传来一声呻吟,传出声音的地方近在咫尺,随着声音好像还有口温温的气息吐在他敏感的耳轮上。这情形让鲁一弃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小腹处绷得紧紧地,又一股尿意迅速反射到了大脑。
旁边有东西动了起来,手也从脖子处移到了胸口,一个影子慢慢抬起身来,并且往鲁一弃脸的上方探过来……
鲁一弃从来都没有这样激动过,探到他脸上方的是若大娘那张俊俏的脸庞。虽然那脸上有许多污渍,些许擦痕,头发也蓬乱得像个鸟巢,鲁一弃还是一把紧紧抱住了那个绵软的身体。
女人的身体软软的,瘫在鲁一弃的身上,像是没有一点力气。
环抱住女人需要抬起双臂,这动作让鲁一弃知道。发出光亮的是依旧握在自己手中的荧光石。荧光石让女人的脸更加清晰,那脸有些红扑扑的,一双黑色的眸子正扑闪着盯着鲁一弃看。
鲁一弃忽然意识到什么,忙坐起身来,同时也将女人从自己身上推开了。女人低着头没说话,身体却以很美的一个曲线斜坐在地上。
鲁一弃没再看女人,而是将手中的荧光石高高举起。他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还想知道这里还有谁。
他没有看到太多的东西,更没有看到其他的同伴。他只看到了墙,很高的墙。也看到了通道,不大的通道。鲁一弃确定自己和女人是在一个巨大建筑的某个角落。
“奇怪,怎么到这地儿了?”鲁一弃说这话绝对是在自语,他没想过在这里谁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刚才那个闭盒子里突然开了口,我们都硬生生被抽出来了。是那压紧的气流把我们送这儿的吧。”女人的话可以表明,至少在风箱气口打开时,女人的意识还没有全失。
鲁一弃没有扶姿态优美的女人一把,只管自己站起身来,荧光石的光芒便照射得更加高远了。可是他依旧看不到身边墙壁的顶端,他知道,自己与这墙壁相比是非常矮小。
墙壁的这个角落只有一间灶房那么大,形状是呈个圆形,虽然不是规则的圆,那墙面形成的弧线却是非常光滑的。这种现象是一般建筑中不会有的,除非是为了存放什么特别物件而专门建成的。
墙壁不是砖石的,鲁一弃抚摸后立刻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那墙壁的材质摸上去的手感没有砖石那么硬冷。鲁一弃用拳头敲击了两下,发出的声音也比砖石墙壁要空洞,这墙壁的硬度应该是介于砖石和木材之间的。
虽然对墙体很感兴趣,却没有时间对这作仔细研究,眼下需要研究的是下一步该做什么。
鲁一弃举着荧光石在周围踅摸了一圈,竟然让他找到了自己的毛瑟步枪。枪拿在手里,心中的感慨却是十分复杂的。有这枪,自己的胆量可以多出七分,可是在许多坎面中,这枪又当真能起到几分作用?
荧光石探到了过道里,鲁一弃的一只脚也迈进了通道。他的思路基本是正确的:这个角落就一个通道,说明自己和若大娘都是从通道进来这里的,进来没什么事,出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等我!”女人叫了一声,从暗影中射出的眼光是幽怨的。
鲁一弃其实没有忘记女人,他是想自己先到过道里探探,安全的话再让女人出来。
女人站起身来,顺手还捡起压在自己身子下面的驳壳枪。然后来到鲁一弃身后,轻声说了句:“小心点,瞧真切了再迈枝叉儿(迈步)。”
女人说的话里带着老林子中人常用的暗语,但是鲁一弃还是听懂了,这些话打出了关就没少听,也容易懂,稍思量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女人会说这样的话当然也不奇怪,林子中仅有女人寨的鸨头,南来北往的客子不知道见识了多少,天上地下的秘密不知道套听了几许,知道这么几句暗语那是情理中的事。
鲁一弃继续往前,过道里真的没什么,就连一丝半缕的雾气都看不见。可是过道也不是直筒的路径,而是弯曲着往前,这就让人看不到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对突然出现的变故没办法预先做出反应。
更奇怪的是没走出几步,鲁一弃就看到又一个角落,和自己刚才醒来时的那个角落差不多的角落。
站在这角落的入道口,隐约间可以看见几步外的斜对面也有个入道口。
鲁一弃回头看了背后的女人一眼,女人没紧跟着,离得挺远,这让鲁一弃有些心虚,不敢望向女人的眼光。寻思莫不是女人闻到自己身上的尿臊味儿了?她的心里是不是正在轻蔑和啐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