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她第一反应是将手臂往背后藏。
“……藏了什么?”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他闻到烟味。
宁樨似乎也知道藏不住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拿出来,笑着打招呼,“温叔叔。”
“我过来吃饭。”
“知道啊。你进去吧,”宁樨竖起大拇指往里一指,“饭要烧好了。”
“你不进去?”
“和我爸吵架了,待下去可能他忍不住要砸东西。我出去躲躲。”
“一起吃饭吧,有我在,不至于的。”
宁樨耸耸肩,“我不想给自己添堵。”
温岭远看她把烟送进嘴里,不得其法地抽了一口,动作并不熟练,“我不知道你抽烟。”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她弯下腰,把帆布鞋的后跟提上来,跺一下脚穿好,“祝你用餐愉快。”绕过他,很快就走了。
她总穿很中性的衣服,过于宽松,显得人就更瘦,晃晃荡荡的一把骨头架子。
屋里还遗留争吵过后残留的罪证,汤阿姨正在打扫地毯上的玻璃碴。温岭远猜想,它原本应该是一个摆放在长桌上的花瓶。
宁治东热情招呼,阿婆有一些强颜欢笑。
是宁家的家事,没有插手余地,温岭远什么也没有问,递上礼物,一瓶温爷爷最喜爱喝的黄酒。
酒过三巡,宁治东才委婉传达自己的意思,除非再有针灸的必要,阿婆以后不会去青杏堂了,会让汤阿姨白天带她出去活动。附近那么多老年人组织的项目,总能找到喜欢的。
温岭远看得出来,这个家,宁治东的决定就是圣旨,不容置喙。
吃过饭,喝一盏茶就告辞。
温岭远开着车,绕出小区,在附近那片湖的湖边,却看见宁樨。她蹲在堤岸下的栈桥上,看不清楚在做什么。
停了车,温岭远顺着台阶走下去,出声的时候,宁樨吓一跳,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她手里拿着面包,撕碎了往湖里投。
“湖里有鱼吗?”
“有啊,还有野鸭、天鹅,白天的时候躲在那边的水草里,一大片。”
温岭远蹲在她身旁,借着路灯光往湖里看,好像真有鱼在抢食。
“你一直在这里。”
宁樨“嗯”一声。
“带你去吃夜宵吧。”
宁樨偏过头来看他,他今天穿一件白色的毛衣,会让她想到白天在湖中所见,栖在绿色树荫下整理羽毛的一只天鹅。
风吹过来,是湖上的风,带着深秋初冬的凉意。她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手上撕碎面包的动作也没有停。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要走了,车不能久停。”
“你买单吗?”
温岭远笑着站起身,“走吧。”
宁樨把手心的碎面包都扔了,剩下的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心无旁骛跟上去,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认真看她,“把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