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前一天,下午七点钟下班之后,宁樨回到家里拿上头一天晚上就收拾好的行李箱,直接打车去机场。
她严重低估了圣诞前后出游的人流量,由于一直不能确定会不会临时多出什么工作,直到出发的前一天才订机票,最后仅余头等舱。对于肩负两份房租的她而言,不得不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她决定,一定要让温岭远请一顿大餐,弥补她的损失。
宁樨是飞机着陆之后,等待开舱门的时候,刷朋友圈才知道北京下雪了。
不过,对于与这一次下雪完美错过,她一点也不感到遗憾,因为她即将见到温岭远。
南方的冬天,与北方不是同一种性质的冷,只是都已经到了必须穿厚棉服才能熬过的时节。
等在到达出口的温岭远,却仅仅穿着一件咖色的羊毛大衣。
宁樨冷得都要裹成粽子,笑问道:“你不冷吗?”
“开车过来的,还好。”温岭远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拉杆箱,推到身侧,而后将她揽向自己,拥抱一会儿,才挽住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去。
温岭远的脚步,比平时要快几分,可能因为冷,也可能因为时间真的是很晚了。
上车之后,温岭远先没有将车子发动,提起仪表盘上的袋子递给宁樨。怕她饿,在机场买的面包和温热的香草拿铁。
宁樨在飞机上吃过一些,并没有特别饿,只将香草拿铁打开来喝。
车子缓慢驶出机场附近的拥堵路段,温岭远要决定往哪个方向开,于是问道:“你今天回家住吗?”
他看宁樨睁大眼睛,仿佛被呛到的模样,不得不多解释一句:“我是问你,你爸在不在家,你是回家,还是去小园那里?”他点一下方向盘,“路不一样。”
宁樨看着他,“没有第三个选项吗,比如去你那里?”
温岭远神色平静地回答:“……也可以。”
宁樨轻“哼”一声,“我感觉你这个勉强的语气,一点也不可以。”
温岭远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所谓“勉强”是因为,他是真的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第三个选项。
玩笑归玩笑,宁樨说回正经的:“还是要回一下家,我爸今天在。”
“明天晚上在我哥家里聚餐,你愿意去吗?”
宁樨愣一下,“……有哪些人?”
“除了我爸妈,应该都在。”
宁樨想见温爷爷,但是这种完全是温家人主场的场合,让她莫名有一点胆怯。
温岭远看出她在犹豫,笑说:“不想去也没事,我可以单独跟你出去。”
“我可以去的,只是……要公开我们的事吗?”
“当着这么多人一起公开?”温岭远笑说,“我觉得不是好时机,到时候一个人一个问题我们饭就不用吃了。”
“你也有应付不了的时候吗?”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只是我不能肯定,爷爷会不会对我有意见。”
宁樨笑问:“难道不是对我有意见?”
“不会。爷爷只会觉得是我诱。拐你,逆行倒施,失于礼数,毫无分寸。”
想象温爷爷严厉呵斥的场景,宁樨哈哈大笑。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一种明确的感觉:在这件事上,温岭远所要承受的压力,比她大得多,因为不知内情的旁观者,天然会用“年纪小不懂事”来为她开脱,而温岭远就不可能享受这种优待。倘若,他们觉得这件事是错的,那温岭远一定是那个百分之百的过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