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已经习以为常,却仍然无法自如面对这样窒息的时刻。
吃过午饭,母亲让我收拾一下,家里要来客人。
“谁啊?”
“你爸爸的同事,程叔叔他们一家。”
我没作他想,只当是父辈寻常的交情联络,可见到来人中还有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男人,我开始坐不住了。
相亲,还是在家里相亲。
这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这是我女儿,卫戎,在西安的试飞局工作,周末特地回来的。”
“西安的试飞局,是阎良吧,我知道那里,女孩子从事技术岗位够辛苦的。”
“她刚进局里,目前还是文职,正准备改到技术岗去呢。”
“那真是和卫教授一样的优秀…”
“程徕也很优秀啊,都做到工程师了,有时间卫戎还要和他多讨教一下呢。”
忍过了客套的寒暄,听着母亲替我决定着一切的话,我没能继续忍下去,借口不舒服准备离席。
“卫戎,客人来了,不陪着坐下一起说说话,这就是你的礼貌吗?”
“我说不说话,重要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好,妈妈,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会转岗,我自己的事业和人生,我自己说了算。”
母亲站了起来,没想到我会当着客人的面说这些,“爸爸的同事”这层身份让她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尽管生气,仍维持着体面。
“你这样要是让爸爸知道了…”
“爸爸一直都知道。”我打断母亲,看着她仍想让我屈服的眼神,心里最后一丝体恤和不忍也终于重重坠落在地。在传统的父权家庭里,母亲是最大的帮凶,我不共情母亲的眼泪,只是怜她总孤单一人才愿偶尔回来,不曾想她竟已经固化到了这个地步。
“你跟客人好好聊天说话吧,但你说的每一句关于我的话,都不具备任何意义和效力。”
关上卧室的门,隔绝了客厅的注视,我拿出降噪耳机戴上,不再准备听到一点外面的动静。
邓放就在这时发来了消息,我点开,是一张照片,是我缺席的那场“家宴”,满桌的饭菜和满屋子笑着的人。
【我们来队长家吃饭了,你干嘛呢?】
有人在高楼,有人在深沟,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话仿佛扮着鬼脸在我面前反复横跳。
我气笑了,快速打下三个字。
【在相亲】
邓放回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