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眠有些难堪,竟被看到家中如此狼狈的一面。但她脸上还是挂得住,思索片刻答道,
“她原是家中授课先生的女儿,半年前家中蒙难,从乡下投奔过来。前几日大哥落水便是与她有关,老爷夫人这才惩治她。”
贺执见那女子慌不择路竟从廊边栏杆翻身下去,几个小厮绕来绕去都没抓到,不由得抬起嘴角笑了一下。
尽管只笑了一下,但也被柳昭眠看到了。她见过的贺执一向是玉树临风,端庄自持,竟没想到他会因此而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沈玉念见贺执与柳昭眠站在前厅门口,她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朝他跑过去。
若是在贺执面前,这些人也会收敛一些。
“贺公子!贺公子救救我!”
沈玉念一边喊一边往贺执的方向跑。
从台阶扑着过去,扯住贺执的大氅,飞快与他解释,
“贺公子,前日里柳渐鸿轻薄于我误落水中,如今在他房里搜出来女子衣物,柳家人为保全颜面竟说是我陷害于他,还要将我绑去柴房。那处阴冷昏暗,就是饿死在里也无甚奇怪!请公子搭救!”
几个追着过来的小厮见到贺执果然也停了手,为首的一个上前来说:“小的是按夫人吩咐,还望二位贵人回避。”
亦朔蹲下身将她的手拿开,却不想沈玉念抓得死死的。
柳昭眠在一旁开口:“老夫人和大娘岂是不讲理的,肯定是你犯了错才会罚你。”
“你那日分明看到了,为何不说!”沈玉念咬牙切齿地冲着她大喊。
贺执大概已清楚来龙去脉,可这柳家的事情他没必要去插手。
正好葛夫人与杜姨娘也赶了过来,见到此景象只觉得今日柳家的脸面是被丢尽了。
“贺公子见笑,此女一向不得管教,行事粗鲁,这就让下人带走。”
说罢让小厮上前拽走沈玉念,她的手上长了些冻疮,天气本就寒冷,在地上磨得划开了几道口子也无知觉。
贺执扯过大氅,什么都没说,行了个礼便打算告辞了。
沈玉念见他就要走,更是浑身挣扎着,倘若被关进柴房,谁知道柳家的人会如何对待她。
从前沈府灭门后她便是被宁呈安关在王府里,一直到死才解脱。
她已经死过了一次,现在更是惜命,可不想就这样又死了。
看着贺执越走越远,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抓不住了。
情急之下,沈玉念大喝一声:“贺执!你站住!”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似被惊到停住了动作。
贺执站定在原地,缓缓转身看着她。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再听到,有人用这般命令的口吻喊他的名字了,就连一旁的亦朔都被这一声吓到。
柳昭眠屏息凝神不知贺执会不会动怒,在一旁看着他的脸色。
葛夫人更是觉得这丫头再留在家中,不仅要丢尽脸面,恐怕还要生出祸乱来,于是上前就是给了她一巴掌。
“好你个沈玉念,贺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沈玉念……
贺执一听到这个名字,瞳孔微微一震,大脑轰地一下炸开。
他快步走上前问葛夫人:“你方才叫她什么名字?”
葛夫人有些懵地说:“她?沈玉念啊……”
见贺执盯着沈玉念,面容似乎有些不快,葛夫人只当这公子有怒火快要发作了。
她抬手一挥,让小厮快些将沈玉念带走。
小厮刚抓起沈玉念的胳膊,就听到贺执低吼一声:“把她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