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学昂眉头紧蹙,胥夫人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本来她已经忘了,可看到墨离,她自然想起这人是她买回胥府的。
当时她去上香回来,看到一群人押着墨离,说是他不服从管教,要拉到街上当猪仔卖了,若没人要,就是打死也好过留着吃闲饭。
她虽有过恻隐,但也没打算多管闲事。是身边的胥秋凤对她说,“娘烧香是为积德积福,如今救助此人一把,买回去做家丁也算救人一命,反正府中不怕多一个下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秋凤这样说,她便随手买下了这个墨离,看他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模样,回府后就让管家安排点轻松的活儿给他,便忘了这件事。
此刻,被自己买回来的人竟说他与诗如有奸情?她虽不喜欢胥诗如,但知道胥诗如绝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显赫于人的身份地位,而现在,我能接受比任何人差,但绝不能比那个野种更差。’胥秋凤曾说过的话,在胥夫人脑中飘过,她倒吸一口冷气,把目光转向胥秋凤。
此刻,胥秋凤虽依旧跪在那里低着头,可知子莫若母,就算只是一侧的表情,胥夫人也能看到胥秋凤得意洋洋的诡谲表情。
胥夫人霎时悟了,这一切都是秋凤的计谋,她不愿被诗如压在脚下,她无法在短时间内寻得比三皇子更高的婆家,所以她要阻止胥诗如嫁入棂王府。
万万没想到,秋凤会大胆到如此程度。若她早一点知道,也会阻止秋凤,可如今事情已被闹大,若秋凤无法证明她所说属实,不但秋凤,也许整个胥府都要跟着倒霉。
牺牲一个本就让她讨厌的胥诗如,还是牺牲她的亲生女儿秋凤,甚至整个胥府的将来?
这样的选择题根本毫无意义,也毫无悬念。
胥夫人暗暗下定决心,若有需要,她一定会给出‘最合适’的口供。
只因为墨离说出自己是象姑馆的小倌,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在场唯一没有惊讶的人屈指可数。
一切都是胥秋凤安排的,她早就知道。
浮梦对墨离说出任何话都不会再感到诧异,现在摆明墨离就是胥秋凤派出来的倒钩,他没把自己说得更下贱一点,已经很给浮梦面子了。
另外面色平静的只有司空棂和十一主仆两人,这俩儿面不改色,司空棂好笑的看墨离沉默着给足别人指指点点的时间。
好一个不理世俗的小倌。
想想周围的人该诧异够了,也议论够了,司空棂浅笑,换了个手支头,悠悠道:“继续说。”
墨离这才慢慢的再次开口,“约一年前,诗如出现在我所在的象姑馆,那也是我第一见到诗如。那一天她好像心情很差,来到象姑馆后也不要人陪,只是不停的喝酒。
象姑馆甚少有女客,诗如的出现格外显眼,并且她年纪轻轻,不但有客人上前调戏,就连有些小倌因甚少见到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忍不住主动上前。
我只看到诗如皱着眉头,很不耐烦这些人的叨扰,终于我上前问她,要不要去厢房,这样便不再有人打扰。
她点了点头,我扶她去了两楼的厢房,为她备了酒,随后便要离开,却被她一把拉住,她说她很不快乐,想找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边,只是听她倾诉。
我同意了。她边喝酒边流泪,一边还诉说着生活中的种种坎坷,控诉着上苍对她的种种不公,直到临近夜晚,她才离开。
至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诗如便会来到象姑馆,只是和第一次不同,之后的每一次,她都会改装,来到象姑馆后直接去到那件两楼的厢房,并且只要我的陪伴和倾听。
我们之间就是这样慢慢的产生感情,一切就是那么顺其自然,后来我们……从那以后,诗如说无论男女都不许我再接客,还说一定会为我赎身甚至会下嫁于我。
当时我都信了,想着诗如竟然不嫌弃我的身份,我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子,我计划着我们的将来,可是,迎接我的确实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诗如要嫁入王爷府。
得到这个消息,我当然不信,一直希望与诗如求证,可她再也没有来见过我。我想无论如何都必须见她一面,当面问她这件事的真假,我要她给我一个交代,我们曾经的一切她都忘了吗?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份低微,而她搭上了皇子,便可以这样将我弃如敝屣?
我想尽办法混入胥府,终于见到诗如,可她却对我冷若冰霜,仿若从不认识我一般,她说我一个小倌拿什么去和皇子比。
现在想来自己是多么可笑,当初怎么会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