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白想起李章被穆严禁制功力后的状况,踌躇着征询道:“依徒孙看来,他如今的情形与当初被穆将军封禁内力时差不多,不知可否请穆将军以解禁手法为他疏通?”
郑品之摇头道:“同样是堵,穆将军封禁的只是几处关键穴位,自然可以反手解开。他如今却是多处脉络同时淤堵,便如河道淤塞,一旦大水急至则河堤堪危啊!”
靳白闻言看了司马逸一眼,见他的面色愈加阴沉,连忙安抚他道:“李章当初既能自行解禁,应是另有奇遇。依他的性子,不会主动假人以手。宋姑娘肯定知道内情,只是现下她伤后受寒,病势亦是沉重,不如等她康复些再去询问,免得关心则乱病情反复,反是影响到李章。”
郑品之遂不再多说,与靳白一起商议了调理李章的药石之法,安置在一处僻静的民宅中。靳白亲自选了个老实禁卫与自家干练的管家娘子扮成房东母子,就近照顾李章与芷清。
李章不肯再见靳白后,因郑品之亦时有劝和之说,对他也客气疏远起来。郑品之乃一代名医,何曾被人如此轻慢过,只道李章是乖僻无情之人,不快之余也不再坚持,适逢年节已近,遂不再亲自前往探病。
靳白见状亦是无奈,好在芷清康复得不错,便唯有将一应药材准备妥当,将希望寄托在芷清身上了。
新年临近时芷清的身体已恢复了八成,李章再提离开的打算,芷清盯着李章始终蒙着面具的脸坚持要为他探脉。李章随意地笑道:“妹妹才歇了几天,就等不及要行医了?”
芷清正色道:“赵大哥当日拿着绣囊进山找我,我一时心乱中了容燮的诡计,让哥哥担心了!如今我已大好,哥哥就算未曾受伤,那么些日子的辛苦征战,便是个好人也难免疲累,何况哥哥还是身子有损的!”
芷清说得认真,人更是不依不饶地贴近来,李章边躲边打岔道:“妹妹应知我不喜这里,我们先离开再说可好?”
“那你取下面具让我瞧瞧!”
“出了城就取。”
“哥哥!”芷清急了,“这些日子你日日蒙着面具,说是不愿惹事,其实是不想被我看出端倪吧!你若要我安心,就让我探一探脉!”
芷清的拗脾气上了来,李章知道躲不过,只好取下面具看着芷清说:“不过是经脉又被封禁,内息不通罢了。我们回去木彝山,由得妹妹怎么医都好,此处却是多留一日我便担心多一日,就算能医我也不得安心。”
芷清甫见李章脸色已是心惊,及至把完脉更是双目含泪,抖着唇问:“他……哥哥为他拼命至此,他竟对哥哥不闻不问么?!”
李章摇头:“是我不想再和他们有所牵连。只是留于此处我已无法安眠,哪里还敢让他们近身。”他说着苦笑了一下,“是我不敢信他。”
芷清咬紧唇,仔细又探了回脉,对他杂乱无序的脉象束手无策,不禁跺脚恨道:“叔叔给的药都落在了容家庄,这可如何是好!”
李章见芷清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愣了一下才宽解她道:“当日我被师傅封了内力,不过比平时单弱些许,不妄动内息并无知觉,妹妹又何须担忧至此。左右只是和从前一样,我不再与人动手就是。”
芷清终于哭出声来,却拉着李章用力点头道:“我们回木彝山!”
两人当下就收拾行囊,不过是几件换洗衣裳,几瓶常用丸药,李章去灶间拿了几个馒头,就和芷清相扶而出。其时院外巷外的闲杂人物早被清理干净,房东大娘再三挽留,见李章与芷清坚持要走,只得送到门外,却在两人说话时禁卫已回宫中通知了靳白。
靳白听说李章执意要离开京城,呆了半晌拍案而起,径自跑去演武场把正与禁卫过招的穆严硬拖了出来。
靳白拽着穆严直走出正阳门,始终黑着脸一声不吭,穆严终于不耐烦地摔开了他。
“你这是干啥?拉我出来又一声不吭的,我可不懂你的歪歪肠子!”
“李章要走了!”
“……去哪?”
“不知道!”
“皇上应允的?”
“不知道!”
穆严生气了:“未得皇上允可他怎能擅自离开?!”
靳白的脸更黑了:“你看不出皇上想留又不敢留他吗?这么大的功劳都没有封赏,不是不想封,而是不敢封!你这徒弟的脾气倔起来比石头还硬,你是他们两个的师傅,就没想去解开这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