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蘅瞥了他一眼,淡笑道:“废话。”
姜梨和叶世杰行过礼,洪孝帝令他们二人起身。先是看向叶世杰,问:“你就是叶世杰?”
“回陛下,正是草民。”叶世杰恭敬道。
“听闻你乃商户出身,竟能有如此学问,在国子监校考中独占鳌头,很不错。”洪孝帝笑道:“孤很看重你这份上进,必然要好好嘉赏你。户部近来有空职,孤就让你做户部员外郎,宫宴过后就上任吧!”
叶世杰闻言,又惊又喜,忙叩谢道:“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姜梨也很惊讶,万万没想到洪孝帝竟然会直接封叶世杰为户部员外郎,要知道这个职位瞧着不起眼,燕京城却是许多人挤破头也想进去的。一来这是京官,许多国子监出来的年轻人,头一年都要外放地方的,叶世杰却能留在燕京城。二来是这官位是从五品,要知道姜家三房的姜元兴,凭着姜家的名声在仕途上混了多年,也才将将是个从七品的校书。
叶世杰刚入仕途,便走在了许多人的前头!
李濂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他早就看重叶世杰仕途上会有作为,本想拉拢,一切都进行的挺顺利,可中途不知道为何,叶世杰突然疏远了他。如今叶世杰果然如他所料,以入仕就有如此佳绩,可自己和叶世杰的关系却远远不及当初所想,这就难办了。
男眷席上,姜元兴嘴角发苦。一个刚入仕的少年都比自己官职高,回府后,想必杨氏又要同他大闹一场了。
姜元平却是和姜元柏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自己眼中的意思。说起来,叶世杰也算大房的亲戚,他们官做到一定位置的人,总喜欢任人唯亲。要是叶世杰是个可造之材,多提拔提拔他,说不准日后也能有所回报。
季淑然微微皱眉,叶世杰能一举成为户部员外郎,是她没想到的事。她自然不能让叶家好,最好叶家一直没落,这样叶珍珍才不会有人记起,她才是唯一的首辅夫人。不过,想到今晚将要发生的事,季淑然的眉心又舒展开了,管他叶世杰如何,姜梨如何,今夜一过,户部员外郎这个肥缺,叶世杰也没有福气去享受了。两个声名狼藉的人都不一定能活过这个夏日,又何必在乎眼下的不舒坦?
叶世杰谢恩后,洪孝帝又笑着看向姜梨:“孤早就知道太傅家里有位嫡小姐,一直未曾见过,你就是姜二姑娘?”
姜梨抬起头,微笑道:“臣女见过陛下。”
比起叶世杰的局促,她实在是坦荡多了,从容多了,也平静多了。
甚至没有一点面见天颜的激动。
原本还有些紧张姜梨出错的姜元柏见此情景,这才松了口气。
姜元平道:“大哥,梨丫头这性子,稳得出奇。”
姜元柏也有些发怔。
洪孝帝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她的目光里没有对天家的畏惧,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的不敬。而是非常平和的,姜梨的眼睛非常纯洁清澈,更像是稚童才有的眼神,洪孝帝也并没有生气,注意到她手腕间的佛珠,想起姜梨曾在庵堂上住了八年的事情,就问:“你平日里读佛经?都读哪些?”
“回避下,臣女无事时,喜爱抄佛经,平日读《般若经》《华严》《金光明》《妙法莲花》。”她娓娓道来。
洪孝帝笑道:“难怪孤看你性情平静,你这性子,倒是与太后投缘。”
当今太后就是酷爱礼佛,洪孝帝这话,可算是非常抬举姜梨了。
姜梨含笑以对,也在打量洪孝帝。洪孝帝如今不过二十有七,看起来却比同龄人要年长一些,显得格外稳重。大约是因为身为皇帝,有许多要操心的事,况且如今的北燕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歌舞升平,太平盛世,姜梨倒是能理解一些洪孝帝。
洪孝帝心中也很意外,他早早的听过姜梨许多传言,包括杀母弑弟,不过大约是因为姜梨是幼年失母,让洪孝帝起了同病相怜的心思,对于姜梨,洪孝帝并没有太多的厌恶。如今姜梨又成了明义堂校考的榜首,加之亲眼所见,姜梨温柔纯澈,不似传言作恶之人,就对姜梨起了几分欣赏之意。
洪孝帝道:“姜爱卿,你养了个好女儿。当得起掌上明珠,既是明义堂榜首,孤也有赏赐。”他随意挥手,便有个太监模样的人前来,捧着布帛,念出一长串名字。
无非就是首饰珍宝,姜梨听得头疼,毕竟洪孝帝不能赐她个官位,要是赐个县主之类,如今也突兀了些。姜梨对珍宝首饰并无热爱,听得也很平静,倒是宴席上的姜玉娥听完,更是要妒忌的酸水往外冒了。
孔六道:“看见没有,姜二小姐一点不为所动,绝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不为荣华富贵所动的好女之。”
姬蘅唇角一勾,笑意微带嘲弄:“她心里图谋不止这些,当然不为所动。”又昵一眼孔六,“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目光短浅。”
“我目光短浅?”孔六道:“我他娘的能百步穿杨!”
姬蘅懒得搭理他。
姜梨谢过恩后,带着场上众人的艳羡回到了座位。季淑然笑着称赞她道:“梨儿真是给咱们府上长脸了。”
“二姐比我强多了。”姜幼瑶也恭维道。
季淑然如此就罢了,姜梨晓得季淑然惯来爱做这样的举动。只是连姜幼瑶也要忍住不悦做面子,就让姜梨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