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久,她便又回到了李巍的身旁。
他趴在桌面上,发带和乌发在他的衣裳上垂落了一地。元芷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稳当的捏着朱笔狼毫,不免敛起眼帘,敲了敲他的桌面。
一闪而过的画从她的眼前掠过,元芷闭了闭双眼,抱臂问他:“你刚才在画什么?”
李巍的耳畔忽地红了起来,他小声道:“丹青。”
“丹青?”元芷将宣纸从他的桌面抽了出来:“这节课是学丹青的?”
元芷瞥了眼画像,却猛然顿住。
画中是个女郎,她的脚边开满洁白的山茶花,面上戴了副白底狸猫样的面具,身穿蓝色曳地长裙,正栩栩如生的对着画外人笑着。
李巍眸光清亮的看着元芷,指节也略微动了动,想要牵她的手,却忽而想起,元芷大概不想他认出她来,又颓然的停在原地。
周围有好事的学子伸长脖子看了过来,林名扬率先出声:“子言,你不是刚娶妻吗?怎得私藏其他女郎的画像。”
李巍眸光扫过林名扬,林名扬缩了缩脖子,梗着脖颈道:“我说得不是事实吗?”
元芷将宣纸重新放在李巍的桌面,点评道:“画得不错。”
元芷将视线扫过其他探出脖子的学子,勾唇笑着,嗓音低懒,笑意疏朗又恶劣:“不过,看起来今日的功课委实有点容易了。那就再加上一项,失火之事应该如何解决?”
她又将视线扫到李巍身上:“这位学子,将你的功课单独交于我。”
“是,先生。”
林名扬探个头过来,好奇问道:“子言,你画得是那家女郎,看起来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李巍和林名扬两人算是“难兄难弟”,书院排比,常年的倒数第一第二。
最直观的便是这成语,说得着实有伤大雅。
闻言,李巍掀开眼皮,扫了林名扬一眼,他的嗓音懒洋洋的,似是不怎么在乎:“我家女郎。”
“你家?”林名扬显然不信:“你家哪有兄弟姐妹?”
他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惊奇:“你说?你的新妇?”
“那不然呢?”李巍的视线扫过林名扬,他的眉目多了些嘲意,笑意懒散:“我现在可是有媳妇了。哪能像你一样?还扒着其他女郎的画像求娶。”
上京谁不知道中书令对林名扬婚事的上心程度。估摸着时隔一天,便赶忙让他相看其他贵女的画像。
奈何他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有头有脸的贵女哪里会嫁给他?
林名扬咬牙切齿的心想,这人时隔多日不见,说话更尖酸刻薄了。
松树的枝桠在半空中舒展开来,日光透过交叉的树叶,在地面形成片凹凸不平的光斑。
管家穿着灰色长袍,恭敬的抱着账本和钥匙站于内室窗前,隔着窗纱道:“世子妃,您未过门之前,世子爷已经告诉过奴才,让把账本给您。奈何前几日内人。是以,才耽搁了许久,还望世子妃见谅。”
窗纱内传来道细小微弱的声音,带着窘迫:
“我…并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