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姿势,手掌状似不经意地蹭过书皮,恰好盖住《大荒志》三个字,声音淡淡地说:“一派无稽之言,看得人恼火。”
逐衡指尖摩挲他的脸,心道最近属实瘦了太多,得想办法给他补补。
但相比于他的消瘦,逐衡更担心他的神识状况。
江冽体内尚有一部分残余的恶鬼之力没净化,那些极端的七情时刻磋磨他的心志,若非江冽本身道心坚定性情淡漠,换个人说不定就控制不住徘徊在疯魔边缘了。
但江冽虽不至于被恶鬼之力控制,他的心情却很大程度受到了身体影响,最近格外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眉心总是拧着一条浅浅的纹路,连真元都颇有些失控。
逐衡垂下眼,思索着道:“要不……我们还是回神农鼎里吧。”
神农鼎净化邪煞之气,又能使灵气最大程度被人体转化吸收,对江冽有好处,而且最主要的是,逐衡在鼎里不会影响到外面的生机。
江冽不答反问:“你不喜欢这里吗?”
逐衡:“我喜欢这里。”
这里是江冽的家,他当然喜欢,可是他一旦本体来到真实的世界里,就会忍不住心慌。
他很怕再一次见到生机勃勃的事物,因他的触碰而变得死灰的场面。
江冽拇指按了按眼皮,坚定拒绝:“那就不去,神农鼎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和逐衡过去的一万三千年有什么区别?
他宁可这个世界生机全无,也绝不可能再让逐衡把自己关起来受罪。
无罔宫目前是最适合他们疗养之处,宫里不仅天材地宝多,可以随时取用,聚灵大阵还在地基下时刻运转,有益于逐衡恢复。
无罔宫本身还是一座死的宫殿,这里除了他们俩没有任何活物,就算他们俩闲得没事打架,响动也传不出厚重的宫门。
江冽抬眸看向逐衡,端详着他眼底隐隐的不安,明白他究竟在担忧什么。
所以说太懂事了也未必是件好事,江冽宁愿他永远做一个只会打架的熊孩子。
江冽想了想,折下一朵雪莲插到他领口,站起身牵起他的手:“我带你去找点事情做。”
江冽径自带逐衡回了他殿里的书阁。
在逐衡先前闭关恢复的时候,他就从禁地里找出了一堆破损的典籍残卷,大多都是对天道气机的感悟,也有晦涩难懂的修炼心法。
他将逐衡牵到桌案前坐下,把残卷一本一本在逐衡面前摊开,一手搭在逐衡肩膀,微微俯身:“神君,可否劳你将残卷补齐,再填个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