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角儿等人一看就心知肚明,都对着夏瑞煕说了一通好话,夸她贤惠孝顺,想得周到,又骂碧痕不知好歹.夏瑞煕一言不发,俱都笑着听了,最后还是巧娘子建议,碧痕目无尊长,心思不正,顶撞四少奶奶,不知悔改,犯下大错,坚决不能饶,就该禀告了夫人,按家规惩处.
夏瑞煕听到这里,觉得这巧娘到底是做了管事的人,懂事,便笑着看向碧痕.
碧痕已经吓得不轻,良儿悄悄道:“你还不求饶么?”她方才如梦初醒,说自己错了,求夏瑞煕饶了她.
夏瑞煕叹口气:“算了,我看碧痕长年服待四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虽然犯了错,却也不是故意的,可她到底是犯了错,先前已经打过了,现在就再降等级,做这院子里的洒扫活儿吧。夫人那里,便不要再去打扰她老人家了。”她轻轻一句话,就把碧痕从一等大丫头的位置给降到了没有任何身份地们的粗使丫头,任何人都可以指挥打骂。
有人把碧痕劝了下去,碧痕伏在屋里哭得死去活来,巧娘去看她,道:“碧痕,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大胆了些。少奶奶对你算是手下留情了,你也休得怨我,咱们做奴才的,小命都是捏在人家手里的,我有家有儿女,却是不敢得罪主子的。”
却说正屋这里,待众人散去,良儿咬着牙说:“小姐,您干嘛闹这么一场,就轻饶了那个小娼妇?依着奴婢,不把她屁股打开花也要把她赶出去。还让她日日晨这院子里晃悠?”
夏瑞煕道:“你懂什么?我要真傻了才会把她赶出去或是打死她。”她要的是欧青谨的心和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待夏瑞熙睡了,良儿追着纯儿问:“纯儿姐姐,小姐到底什么意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难道不明白吗?”
纯儿停下手中的活计,笑道:“这叫徐徐图之。你就等着看吧。”
第二日一大早,夏瑞煕便起身梳洗打扮,准备下厨做她到了婆家的第一顿饭。果然不出她所料,欧青谨的身影一直都没有出现,他言而无信了。
夏瑞煕也不等他,仍然留良儿看屋,自带了纯儿去厨房。刚出了房门,就看见碧痕在院子里扫雪除冰,几个其他院子里的仆妇在门口叽叽喳喳地笑,碧痕脸涨得通红,难堪到了极点。她这样的丫头,看重颜面,平时也没什么人敢得罪,如今任何人都知道,她被新奶奶给治了,大大地失了体面,比夏瑞煕打骂她还要让她难受些。
夏瑞煕向纯儿使了个眼色,纯儿过去和那些仆妇打招呼:“几位有事吗?”
仆妇们笑嘻嘻地给夏瑞煕请了安,都道没事,一哄而散。
夏瑞煕根据欧家二老的口味特点,下厨去做了自己最拿手的几个菜,一直到装好盘,欧青谨仍然没有回来。眼见时候不早,不能再等了,便命人提着食盒往上房走去。
欧二夫人老早就起了床,专等着夏瑞煕来。欧青谨昨晚前脚刚出门,她后脚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再到后来锦绣园召集下人训话,欧青谨彻夜不归,现在还未曾归家,她统统知道。其实她要想不知道都难,夏瑞煕把动静闹腾得那么大,就是想要她知道。
第三章婆媳
夏瑞煕进了屋子,一点委屈的模样都没有,言笑晏晏,礼数周到,亲手取出她精心制作的几个菜肴放到桌上,请公婆用饭。
欧二老爷指着那碗由核桃仁、粳米、冰糖精心熬制成的粥问到:“这是什么粥?”
夏瑞煕笑道:“润肺补肾粥,核桃仁入粥可补养气血、润燥化痰、温肺定喘、润肠,最适合老人食用。”
欧二老爷尝了一口,正是他最爱的甜味,先就觉得好吃,又听说有这些功效,笑道:“你费心了。”
夏瑞煕舀了半碗白果炖母鸡汤递给欧二夫人:“娘,您尝尝这个,敛气平喘是最好的。”
欧二夫人平时就有些喘咳的毛病,闻言瞧了夏瑞煕一眼:“你倒是个有心的。”
说实话,夏瑞煕做的东西味道只是一般而已,自然不能和家中那些大厨相比,可贵在一片诚心。所以欧家二老也记她的情,欧二夫人指着另一碗枸杞炖鲫鱼:“这也是滋补的吧?”
夏瑞煕轻轻答了一声:“是。”
欧二老爷笑道:“这又是给青谨做的?你倒是充分发挥了家学。”
夏瑞煕笑着不说话,等于默认。欧二夫人这才道:“他到哪里去了?怎么这时候还不见他?”
夏瑞煕干脆认错了:“爹,娘,儿媳有错。”
欧二夫人故作惊讶:“你有何错。”
夏瑞煕便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儿媳后来听碧痕说起这事的时候,已是晚了,想来向娘禀报一声,又恐惊扰了娘。所以便不曾来,都是儿媳的错。”
欧二夫人淡淡一笑:“没多大的事。他如今成了亲,成家立业的人,我便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管他。只是他也忒不像话,怎么能丢下你去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呢?”边说边看夏瑞煕的表情。
夏瑞煕正色道:“回娘的话,那不是别人,是木公子。他虽然出身一般,却人品端正,乃是青谨的至交好友,他千里迢迢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祝贺我们,是该请他吃饭,尽地主之谊的。若真的是狐朋狗友,儿媳一定要规劝青谨,拦着不让他去。”
“你就不怕他生气?不听你的么?”
夏瑞煕羞涩一笑:“他知道我是为他好,生气也只是生那一会儿罢了,他要是不听,不是还有爹和娘么。”不管是明事理或是不明事理的公婆,喜欢的都是平时顺着儿子,心疼儿子,关键时刻又能规劝儿子,又事事都把公婆供得高高的儿媳。
欧二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又道:“如此说来,碧痕那丫头,却是有些不老实,心思不正。我原来还想着,她人品不错,自小贴身伺候青谨,也不好再配哪个小子,等过几年便让她给你做个帮手也是好的。”
夏瑞煕再明白不过这个帮手的意思是什么了,什么帮手,不就是妾和通房么?她心里又急又怒,犹如猫爪火燎一般,脸上仍然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静静听欧二夫人说话。和公婆讲不许自己的老公娶小妾,吵闹半天只会起反作用,得和真正起作用的那个人讲去。
欧二老爷打断欧二夫人的话:“大清早的,他们刚成亲三四日,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到时候再说!既然不老实,心思不正,便打发了出去,难道只有一个碧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