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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景倒是没有拒绝。虽然梅田梨纱不擅长整理类工作,但她的直觉却相当厉害,总是能够一针见血的发现最关键的部分。对于她这种与生俱来的本事,曾柏元的评价是——就像野生动物,而且还是野兽幼崽,与其说她判断事情是靠脑子,倒不如说是靠嗅觉。
慕景相信野兽幼崽的嗅觉,拿起了那封信件。
与其它花里胡哨的纸张不同,这封信用的是纯白的底纹,字体大小和色泽浓度调的正好,总之看起来很舒服。信件内容很长,粗略估计上万字,不过行文风格称得上条分缕析,把所有内容按照严密的逻辑罗列出来,看起来并不费力。
慕景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看完,感觉更像是一份报告。
整篇“报告”中最醒目的是一张柱状图,以每十年为单位,表明了一区失踪的人数。
数字徘徊于高位——反正是一个普通人绝对想象不到的恐怖数字。如果慕景没有记错一区总人口数的话,拿这个数字去除一下,失踪人口比例居然超过了三个百分点。
这绝非和平年代应该出现的失踪率。
退一万步说,即使真的出现了极端案例,极端也意味着特例,怎么可能维持长达数十年的高位?
慕景不带什么情绪的问对方,“你相信这个?”
即使不问,结果也是明摆着的,厌恶繁琐事务的梅田梨纱不辞辛苦的特意将这封信挑出来,行为本身比什么都更能说明问题。但慕景还是要问,她关注的并非答案,而是态度。
梅田梨纱好似大大咧咧惯了,一点也不怕暴露自己在此事中的私心,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甚至还假模假式的列了一堆理由,“由不得不相信啊,这些数据不是造假能够造出来的,而且除了数字之外,还有关于地点和失踪人口身份的分析,一看就是做过了大量的调查。”
慕景本来打算警告对方,即使是数据详实佐证严谨的“报告”,依然有可能是造假的。而且经过造假高手的修饰,甚至会比真实的报告更具真实性,从纸面上绝对看不出破绽。
但是稍作犹豫,慕景还是什么都没说。
梅田梨纱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手段,刚才举出的几条理由已经是她打了一路腹稿的智力成果,她实在没法超纲的再多说什么。于是很直接的问,“老大,我们要怎么办?”
梅田梨纱不算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军人,但她对慕景怀有发自内心的尊敬之情,很少当面使用“老大”这一类含有亲昵意味的称呼。此刻下意识的喊了,明摆着是在撒娇。
慕景幽幽的叹了口气,为自己即将逝去的假期而默哀。
不过她暂时不打算告诉秦湛,回想昨晚难以形容的气氛,她实在不忍心继续泼冷水。
慕景对自己的私事留下了堪称柔软的一线余地,不过在处理公事方面,依旧冷静睿智。
即使已经完全领悟到梅田梨纱的心思,但并没有被左右,而是思路清晰的摆出客观前提,“我们要采取什么行动,取决于事情的真相。真相不能只看这几封来历不明的信件,眼下需要拿到更加准确真实的数据。”
梅田梨纱不敢有异议。
即使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信件,也不能改变它们来自于公共邮箱的事实。考虑到整体环境乌烟瘴气的程度,就算那份报告撰写的再严谨,可信度也需要打个折扣。
梅田梨纱小心翼翼的问,“准确真实的数据,难道是要……”
“走吧。”慕景起身,干脆利落的招呼。
自从梅田梨纱到来,秦湛便礼貌的回避了。直到她们准备离开,他才过来扮演家庭煮夫的角色,收拾小桌上的咖啡杯和点心碟子,顺便嘱咐一声,“路上小心一点。”
慕景只是很随便的点了下头。她并不想把此次告别演绎的过于隆重,尽管她并不清楚寻常人家里,一方出门办事是如何向另一方告别的,但她还是尽可能表现的举重若轻。
反倒是梅田梨纱,由于前次在一区总部担任过秦湛的保镖,于是她不要脸的将自己划归到了“朋友”的范畴,毫不见外的道,“都没吃上点心,下次你要给我补上啊。”
单方面做了约定,梅田梨纱兴冲冲的往外走,可是还没走出几步,她就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窜了回来,讪讪的收拾还散了一桌子的信件,手忙脚乱的将它们塞回自己的终端里。
一边塞,还一边心虚的偷瞄秦湛——这家伙没看见吧?
对于平民老百姓而言,这上面的失踪数据过于恐怖。如果不小心把这位大明星吓出个好歹,将军会不会扒了她的皮?
一直恪守着礼貌距离的秦湛本来并没有看到信件上的内容,但梅田梨纱此番大动作却相当惹眼,秦湛下意识的撇过去一眼……飞快的一眼……
于是他看到了那个标识。对于通篇密密麻麻的字眼,晃眼之间的确很难看明白,可那个标识不同,秦湛对它太熟悉了,他曾经无数次在慕景的背脊上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