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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在厅堂大放厥词(第1页)

到了大婚那日,蒋理承要处理政务,又亲往了一趟邻国。

蒋颐图为这个弟弟做的最多的,就是留在家里,以大家长的身份,为他主持婚姻大事。

至于去迎新娘子,蒋颐图没有亲自出面,其他弟弟年龄又太小,便只请了族中适龄的兄弟,去方家接亲。

出城后,开的军车。进城后,一律采用高头大马。

蒋浚业虽擅长开车,但骑马也不在话下,尤其马上威风凛凛、英明神武的小将军,这是他最好的年华。

方梨在他身后的马车上,流了一摊眼泪。

乳娘见状,连忙劝道:“姑奶奶不可,马上就要成二公子的正妻了,且以后前途无量,保不齐就是下一任皇后。新婚夜流泪,恐大不吉利。”

可方梨有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克制不住眼底的酸涩,抽抽噎噎道:

“乳娘,人各有志。我从来没想过攀龙附凤,高嫁,随后享受锦衣玉食。相反,只要找个两情相悦的,就够了。哪怕夫家跟我,并没有那么门当户对。我也可以因为爱他,爱放下这些世俗的偏见。”

可事到如今,今后的生活,几乎可以遇见。

丈夫不爱她,因而不会在意她的感受,不在乎她的得失。不会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哄她,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在她恐惧的时候保护她,在她失落的时候安慰她。

而她也不被允许爱他,因为深爱便会诞下占有欲和心胸狭隘,这对世家妇来说都是大忌。嫉妒乃七出之首,她怎有资格这样做呢。

“我原本以为夫妻,是这世上最近亲的人,应该亲密无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爹娘的孝顺、不该超过对丈夫的爱护。男人也是,应该把妻儿放在第一位,而不是父母。直到嫁了人才知道,原来婚姻……这么无趣,又这么没劲。”

夫妻,原来不仅没有相濡以沫、相携到老,反倒相敬如冰,不如陌生人。

那老一辈为什么要骗自己,话本故事为什么要瞎写。

“小姐谨言慎行,这样的话,以后是万万不可再说了。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多劳、智者多忧,您这样的姿色、聪慧,老爷不会放任你招赘婿的。”乳娘没有点明,那便是她没有足够受宠,老爷不可能放着这个女儿不用,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够了。

“而且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即便老爷将您许配一个姿色平庸的男人,他就不花心了吗?而且,越是碌碌无为的庸才,越喜欢在外面招蜂引蝶,只因为他没吃过。姑爷至少品貌双全。”

方梨忽然觉得特别灰心,也悲观。也许吧,跟谁结婚都是搭伙过日子,以娘家的权势,她嫁的丈夫不可能没有三妻四妾。

而没有财力和能力纳妾的男人,也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妈妈,有时候我真向往大姐说的新时代,至少一夫一妻制。”

“就算完善了律法,规定一夫一妻制。但男人的劣根性,千百年来都不会变。他表面上跟你琴瑟和鸣,背地里找女人,要么身体出轨,要么精神出轨,你既不知道,也控制不了。”乳娘这还是保守的估计,因为有的男人,在外面撩骚,甚至不避讳家中的妻子。

若是他爱这个女人,就不会这般肆无忌惮。若是没有爱,那又谈何尊重。

“至于你说的,一辈子只喜欢这么一个,不说没有,但真的很少很少,只有话本故事里。但现在,话本故事都不写这样的故事了。”

方梨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吧,我不哭了,省得夫君以为我嫁给他不甘心,委屈了,那往后我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她努力给自己洗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跟那些残疾人,和穷苦人比起来,她还是挺幸福的,不该杞人忧天。若是一味追求完美,反倒自寻烦恼。

“不管怎么样,夫君到底是高门大户长出来的,不会做过分的事。没有语言轻贱我,不对我拳脚相加,我就很知足了。”

乳娘替她掖了掖眼角,同样叹息了一声,让小姐刚出嫁,就明白婚姻真谛,不知是不是好事。

直到轿子抬进了帅府,蒋浚业也早早从高头大马上下来,与新婚妻子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蒋浚业扫过人群,只有大哥大嫂,没看见小妈的身影。

当下一把扯下了胸前的新郎配花,扔到地上。到底有底线,没去踩上两脚。

叉着腰,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目光是狠厉与不屑。但熟悉他的下属都知道,这是统领发作前夕。

大嫂杨沐宸立即起身,主动走了过来,没摆长辈的架子,只有温言软语的规劝:

“小祖宗,这还没喝酒呢,怎么就醉了。我原本还想让卫兵扶着你,去隔壁的暖厅醒醒酒,可现在滴酒未沾,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吗?”

杨霄阳不只是耍嘴皮子,而是真这么想的,省的他酒过三巡后,发酒疯。没人能拉的住他,诞下什么不好的影响。而这种时候,女人总能化干戈为玉帛,平添一份柔情。

不然,若是丈夫蒋颐图出面规劝他,性质就变了。保不齐两个人皆借题发挥,在婚宴上兄弟阋墙,喜宴变丧事,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哪怕两个人是为了野心和权势起的争执,传到外人耳朵里,也是为了女人,凭白诞下许多桃色绯闻。

“我知道小妈还没过门,可骗骗外人就得了,家里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小妈就是父亲的正妻,我们是主母。有趣!我到底是个庶子,我成亲,父亲压根不在家,小妈连面儿都不露。不愧是大家族,嫡庶有别,践行的真彻底啊!”蒋浚业无所谓地在厅堂大放厥词。

方梨不敢掀开红盖头,只低头盯着自己鞋尖,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和丈夫的吵嚷声,一滴泪落下来,掉在脚面上。

她站在角落里,手足无措,却是无能为力。紧张的连手都不知该放在那儿,进退维谷。离开不是,傻愣愣地待在那儿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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