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有什么?”
“有蛊。”
“鼓?”
“蛊,是从古苗疆流传下来的养虫之法。在端午那天,收集百种毒虫放在一个容器中,封上口,再用咒语去压制,让毒虫相互吞食。一年之后打开,里面只剩一只,这就是蛊。”
沈固猛然想起卢纬说过的张琳的金镯子:“卢纬曾经见过张琳的一只金镯子,是一条小蛇的形状……”
钟乐岑听完了沈固的叙述,脸上表情越发凝重:“那不是小蛇,更不是什么金镯子,那是金蚕蛊,是各种蛊当中最通灵的。卢纬发现它的时候,是蛊虫在半夜出来饮水。养了这种蛊,如同有了一个聚宝盆,可以为主人家摄来各种财宝。但这种蛊虫有一个可怕之处,就是它喜欢吃人,每年至少要杀一个去祭祀它,如果没有人祭,那它就要吃主人了。所以古代养这种蛊的人家往往开设旅店,每年至少杀一个不知情的外乡人来祭祀蛊虫。但即使这样,还是有被蛊虫吃尽满门的惨剧发生。卢纬所说的那种锦产自梁州,金蚕蛊原产地就在梁州,所以饲养它每日要吃一寸梁州锦,就像蚕吃桑叶一样。”
“这么说,张琛是养了金蚕蛊,说不定他叔叔一家就是被金蚕蛊吃掉的。张琳手里也有金蚕蛊,他到底养了多少条?”
钟乐岑摇摇头:“不,这种蛊虫养一条已经很难,而且也已经足够。张琛一定是只养了一条,也就是张琳家里的这一条,蛊虫是嫁过来的。”
“嫁过来的?”
“金蚕蛊养到最后,饲主觉得害怕了,或者实在没有人拿来祭祀了,就有一种嫁蛊法。所用的财宝必须要是蛊虫摄来的一倍,然后把蛊虫和财宝一起扔在路边上,如果有人拾回去,蛊虫就跟着新主人走了,这就叫嫁蛊。如果财宝不足蛊虫摄来的一倍,那么蛊虫不肯走;如果没有人拾,那么蛊虫无处可去,仍然要回去找旧主人。现在张琳带着足够的财产嫁给卢纬,就把金蚕蛊也嫁了过来。所以现在这蛊跟张琛已经没关系,要由卢纬来饲养他了。”
沈固倒抽了一口凉气,所有的事情突然都连成了一条线:“卢姨不是胃穿孔,而是蛊虫在腹内食人,但为什么卢姨没有死?”
钟乐岑看着他:“是被你打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蛊虫显然是害怕你。你记得吗?当时你扶卢姨起来,她吐了口血,就没有开始那么痛苦了。在卢纬家里也是,你碰到张琳之后,她也吐了血。”
沈固补充:“血里有发亮的东西,只是两次我都没看清楚。”
钟乐岑肯定地说:“那就是蛊虫了。张琳让卢纬把卢姨接来,就是准备用她来祭蛊虫。但是被你打断了,她——大约也是不忍心,所以才不让卢纬把卢姨接回家去。但是蛊虫一年必须要吃一个人,所以……”
“所以她就用肚子里的孩子做人祭。”沈固想到医生说的话,一阵反胃。
钟乐岑白着脸轻轻点了点头:“当时你碰到她,她反应那么激烈,一定是你又打断了蛊虫的进食,这个孩子也就白牺牲了。如果她再找不到人给蛊虫吃,下一个死的,不是她,就是卢纬。”
沈固刚想再说什么,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两人连忙推门进去,只见张琳已经醒了,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对着卢纬嘶喊:“离婚,我们马上去离婚!”
卢纬完全愕然了,加上当着沈固和钟乐岑的面,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钟乐岑忽然插了一句:“离婚的话,财产怎么分?”
张琳愣了一下,马上说:“钱是我带来的,当然归我!”
卢纬脸唰地白了,接着涨得通红:“你放心,我不算计你那嫁妆,离就离!”
张琳捂着脸又哭起来,钟乐岑拉住卢纬,冷静地说:“别急,张小姐是关心你才这么做的。”
卢纬再次愕然。他很想说钟乐岑在胡说八道,但碍着沈固在,不好意思说。钟乐岑看出了他的意思,缓缓地说:“如果张小姐不和你离婚,或者把财产给了你,你就会死。而张小姐带着财产走,死的人就是她。”
卢纬张开了嘴合不拢来。张琳惊讶地瞪着钟乐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钟乐岑托托眼镜:“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小姐养的是金蚕蛊吧?”
张琳猛地打了个哆嗦,脸白得说不出话来。卢纬完全不明所以,茫然说:“什么?”
沈固清了清嗓子:“这件事,还是张琳你自己跟卢纬说吧。不要再遮遮掩掩了,有什么说出来大家想办法。不过,我看在医院不合适,回家吧。”
“所以说,我姨那时候不是胃穿孔,是那个虫子在她肚子里?”卢纬说话的声都是发颤的,极力抑制着反胃的感觉。
张琳木然点头。钟乐岑轻声说:“所以她不让你把卢姨接回家,也是为了卢姨好。”
卢纬紧握着拳:“可是那虫子也是她放进我姨肚子里的!”
张琳低下了头,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脸,半天才听她沙哑着声音说:“是啊,是我放进去的。所以你跟我离婚吧,离了婚,你一分钱都没拿,蛊虫就不会找你。”
卢纬呆了一会,猛地抓住钟乐岑的手:“钟哥,你能看得出来,那能不能把那个什么蛊弄死?”
张琳惨笑:“没用的。我叔叔一家都死光之后,我哥怕了,想把这个蛊弄走,可是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不行。我哥从古书上看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