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我又如何?”
“瞧着你的脸倒是挺机灵的,可惜尽做些蠢事。”担心贺莲房久站对身体不好,于是青王四下看了看,见只有麦可汗王身下的那一把椅子,便牵着贺莲房的手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将昏迷不醒的麦可汗王给拎了出来丢到地上,再把贺莲房给放下去坐着,而后才有时间跟那一门心思都要报仇其他什么都不在乎的小崽子说话:“你父亲强夺民女,鱼肉百姓,死在他手上的人数都数不清,更是胆大包天到敢威胁后宫不受宠的嫔妃,甚至与她们珠胎暗结,我想,你父王那么爱面子又虚荣的人,应该不会把这样的事情讲给你听吧?”
青王也是明白了,怪不得当年在路上就说大皇子暴毙而亡了呢,原来人家是带了金银细软跟儿子仆人,偷跑到大元来了!想到先帝得知这个消息时,整整三天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青王心里便十分不虞。
“你胡说,我不信!”祭国师根本不信青王说的,他所知道的都是管家告诉他的,管家对他一片忠心,决不会骗他!可与此同时祭国师也明白,若说这世上谁最一诺千金,谁最诚实不撒谎,那便非青王莫属。所以,尽管嘴巴上在否认,祭国师的心里却仍然接受了青王的说法。可他不愿意去相信,因为一旦青王的话坐实了,那么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付出又算什么?“这一切都是你嫉妒我父王才信口开河编出来糊弄我的!更何况,即便是我父王做了一点错事,他也仍然是嫡出,是先帝的第一个儿子!难道因为他没有记在太后名下,便不是嫡子了么?!你方才说立长不立幼,又说什么嫡庶有别,难道这不是吗?你口口声声说我父王的不是,在我看来,不过是你在强词夺理的狡辩而已!”
贺莲房静静地听着祭国师这一番外强中干的言语,觉得这个初见时高傲的仿佛身在云端的男子,其实也不过如此。她出声道:“国师大人,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拘泥于多年前的事情?只为了这报仇二字,你可曾算过,死在你手上的无辜性命有多少?”贺莲房很不能明白为什么祭国师会这样做,他若是只寻那些与他有仇的人杀,也还罢了,可他因为心中怨恨大颂,便屡屡挑起大颂大元两国争端,为了他的仇恨,到底死了多少人?!“你若是要报仇,堂堂正正地也就是了,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想到唐清欢所遭受的,贺莲房便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但她仍旧保持着最好的礼数和素养,否则她真怕自己一个冲动,会将刀子捅进祭国师的身体里。“连一个弱女子你都能下那样的狠手,像你这样毫无仁义可言的人,根本就不具备做皇帝的条件!”
尽管如此,对于祭国师的手段和用人能力,贺莲房还是十分钦佩的。此人的确学富五车,可惜却走错了路。大颂也好,大元也罢,怕是他都没有给予两国百姓一丝一毫的怜惜,他只是想吞并大颂,并不是真心想要为民造福。“几年前,我与太后去相国寺上香,曾经遇到过刺客,那时的人便是你派去的吧?”
祭国师轻笑道:“原以为成宗和太后其中一个会注意到,结果他们只是大张旗鼓地抓了一阵子刺客,便这样暗暗揭过去了,这连是谁想要杀自己都不清楚,你说,可不可悲?”
贺莲房看着祭国师这副看起来似乎很得意的样子,莫名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可悲:“那你呢?这些年来,除了蛾姑,你身边真心疼你爱你,为你付出不求丝毫回报的,还有别人吗?”
似乎是戳到了祭国师的软肋,只见他的眼神十分凶狠地瞪着贺莲房:“这不关你的事!”
贺莲房淡淡一笑:“就为了你父亲的交代,你历尽千辛万苦爬上今天的位置,将大元的所有探子纳为己有,掌控了在大颂的所有大元奸细,你又费尽心思发起战争,促使信阳候府造反,为的就是回到大颂,光明正大的当皇帝?”
“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位子。”祭国师说的十分理所当然。
他的眼神尤其偏执,似乎已经认定的时候他就再也不会更改,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贺莲房觉得,这是个多么优秀出色的男子呀!若是他将本事用在正途,将来定然是前途无量,可他却偏偏选择了他的父亲定下的那条路,从此走到万劫不复。
能在短短的十几年里,将整个大元盘成自己的囊中物,能让麦可汗王成为自己手里的傀儡,能接收一切曾经属于大皇子的势力——比如说早年便是大皇子的交好友的信阳候。得到信阳候府的支持后,又命信阳候建立起一支军队,他倒是还留了后路,让信阳候先扶持二皇子坐上这个位置,然后在大颂百姓无法忍受二皇子这个暴君的时候,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亮出自己的身份,从而当上大颂的皇子。到那个时候,大颂与大元便成了他的所有物,两个国家合并在一起,君主却只有他一位。既报了仇,又施展了抱负,当真是一举两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
“若是本王没记错,你的名字,应该是叫做祁霁吧?”青王淡淡地问。“当年大皇兄还在燕凉的时候,曾经说过,若是有朝一日喜获麟儿,便为孩子取名为霁,字初晴,想来便是你了。”
祁霁冷笑:“是我又如何?你根本就不配提起我父王的名号!”他冷酷地瞪着眼前这个即使落在下风也仍旧处变不惊的男人,“父王来这里的时候只带了两名仆人,一名是管家福伯,另一名便是蛾姑,来到大元的第五年,他才有了我。从我小时候起,他便告诉我,谁是他的仇人,而我,又该如何才能为他报仇。青王,你准备好用你的血来祭奠我父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