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仔细想想,那日情状皆是有迹可查,她只是存了些小女儿心思罢了,而他却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揆度她。
&esp;&esp;祝苡苡是不一样的。
&esp;&esp;她和那些奸猾恶心的商户是不一样的。
&esp;&esp;孟循心中莫名生出些恼意,他待她,应该更冷静一些的。
&esp;&esp;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孟循的思绪。
&esp;&esp;“进来。”
&esp;&esp;是在外头伺候的竹青,孟循院中,也就竹青一个伺候的下人。
&esp;&esp;一来,他不习惯过多纷扰,二来他也不需要那样多的奴仆。
&esp;&esp;在温暖昏惑的烛光映衬之下,孟循清冷的神色也添了几分烟火气,不再那样冷峻淡漠。
&esp;&esp;原本还算惴惴不安的竹青,此刻也平静了许多。
&esp;&esp;他端着朱漆托盘,上面装着一只海青色的小碗。
&esp;&esp;半个月前东宫太子又派太医院的院使来了府上请脉,说是关心孟循的身体,实则也存了几分试探之意。
&esp;&esp;太子欲将孟循纳入麾下,几次三番屡屡示好。
&esp;&esp;孟循却并未有所表示。
&esp;&esp;他除了刑部衙署,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皇帝身侧,身为天子近臣侍奉天子的侍读学士,他又怎会不懂皇帝喜恶。
&esp;&esp;皇帝一向最厌恶朋党结交,即便做这事儿的,是未来国君东宫太子,也是如此,虽说皇帝没甚反应,像是习以为常,但私下以对太子的诸多做法有所不满。
&esp;&esp;在南书房也忍不住发了几次脾气。
&esp;&esp;太子却并未因为皇帝的容忍而有所顾忌,反而认为自己的父皇是认同自己的,于是行事更无顾及。
&esp;&esp;孟循想,兴许不只是太子,太子门下的幕僚,太子的母族,想必都是这样认为,他们认为帝位唾手可得。
&esp;&esp;太子还需要一个能够揣摩帝心的弄臣,他孟循便是这个最适合的角色。
&esp;&esp;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不愿意卷入党争。
&esp;&esp;他因为查案受伤的事情众所周知,太子本着君臣之礼,遣御医前来看望也无可厚非,无可指摘,反倒是博得了宽厚臣下的贤名。
&esp;&esp;御医查过脉之后便开下了一副方子,嘱咐孟循好生调理,兴许有助于恢复记忆。
&esp;&esp;但于现在的孟循而言,记忆是否恢复已经无关紧要,他甚至不愿意在这事上过多纠缠。碍于情面,他便吩咐竹青,如果他宿在家中,就去煎药,如果不在便不用在意。
&esp;&esp;竹青在他面前待了四年,做这些事情还是不在话下。
&esp;&esp;在目光触及那竹青色的小碗时,孟循的神色有片刻怔了,他原本想让竹青将那药倒掉,可话还未出口,他便改了主意。
&esp;&esp;“端过来。”
&esp;&esp;竹青应了声是,赶忙将药端了过来。
&esp;&esp;凝眸望着那漆黑的药汤,孟循有片刻失神。而后他端起海青色的小碗,喝完了那碗药。
&esp;&esp;竹青正欲离开的时候,孟循叫住了他。
&esp;&esp;“这只碗,哪里来的?”
&esp;&esp;看着孟循那双眼,竹青哪敢有所隐瞒。
&esp;&esp;“是夫人的,当初大人您叫我把这只碗还回去,夫人说不要了就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