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悠儿刚忙起来,“奴婢去厨房看看。”
&esp;&esp;祝苡苡恩了声,没再说话。等到悠儿离开,房中只剩自己,她进了内间,坐在梳妆镜旁,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渐渐深沉。
&esp;&esp;今晚,小厨房会熬药,与她而言,这是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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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晨间的薄雾缓缓褪去,日光渐渐漫出一团团浓稠的云。彼时,已然天光大亮,一缕缕金光顺着琉璃瓦倾泻而来,汉白玉丹陛上隐秘的尘埃灰屑,也被照耀的清晰可见。
&esp;&esp;早朝方才结束,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自御道离去。
&esp;&esp;两月前,已然升任刑部侍郎的孟循赫然在列。
&esp;&esp;他身形高挑,气质清正如竹,繁复的赤色罗衣给他添了几分煊赫矜贵,在一干官员中也格外出众。
&esp;&esp;因为方才早朝上的事,年迈的皇帝难得又生了一通大气。
&esp;&esp;河南连年干旱,至今已是
&esp;&esp;月明星稀,玉轮高悬。
&esp;&esp;皎洁寒凉的月光,在如墨的夜色上凝结了一层浅淡的银霜。
&esp;&esp;长安街上灯影幢幢,人流纷杂,一片热闹繁华。
&esp;&esp;孟循穿行在各色的灯影中,平时面色淡然的人,此刻眉目间满是按捺不住的焦急。
&esp;&esp;他想快些,再快些回去。
&esp;&esp;他了解她,更晓得她的行事作风,他怕再晚去了一刻,她便要擅自做主,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esp;&esp;他甚至没来由的有些迁怒墨棋,为什么不对她稍加阻拦?可很快,他便清醒过来,回想起自己对墨棋说过的话。
&esp;&esp;他说,只需在暗中照看着,不必现身,护着她的安危即可,务必不要让她察觉。
&esp;&esp;他曾说,最后一点尤为重要。
&esp;&esp;若是墨棋当真上前拦着了,这不是悖了他的意思么。
&esp;&esp;这会儿,他隐隐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安排照看她的人是墨棋。若是墨石的话,以他那样的性格,许是这件事情,都不会着急与他说明。
&esp;&esp;墨石刻板,从来都是依言做事,从来都不曾有一丝逾矩,也不会有一毫变通。
&esp;&esp;额头拧出一层薄薄的汗,孟循总算赶了回来。
&esp;&esp;绕过影壁,他径直向内院走去。远处看着,只能瞧见屋内一片灯火。
&esp;&esp;逐步靠近,原本焦急的孟循,也渐渐冷静下来。
&esp;&esp;现在还不算太晚,兴许他这趟过来是及时的,他赶在了他前头。
&esp;&esp;在徽州府那位春晖堂的大夫曾与他交代过的话,就在此刻,不停的在他耳中响起。
&esp;&esp;——夫人这胎需得好好养着,若要再出了什么差错,恐怕以后……再难有孕。
&esp;&esp;连那样一位杏林圣手都说出这样的话,那出了差错的后果自然可想而知,正是因为这句话,他才处处紧张仔细,小心她的身子。
&esp;&esp;若非如此,他怎么容忍的下来她与旁人的孩子。
&esp;&esp;他晓得她是个倔强又有自己主意的人,他说的话,不会影响她的行为。
&esp;&esp;孟循脚步又快了几分,等到他匆忙赶到屋内的时候,正好看见祝苡苡手上端着一只海青色小碗,粉嫩湿润的唇挨着碗口,喉间鼓动着,缓缓下咽。
&esp;&esp;他的心骤然一紧,快步上前,夺走他手中的小碗,又抬手掐住了她的咽喉。
&esp;&esp;祝苡苡被他掐的生疼,呼吸不得,想要咳嗽也毫无办法,一双眼睛噎出了几许泪花。
&esp;&esp;身后的悠儿害怕的厉害,待到孟循上前之后,便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双肩止不住的发抖。
&esp;&esp;但好在,大人似乎并未管她如何。
&esp;&esp;孟循一双眼死死盯着祝苡苡,动作蛮不讲理,声音却又极其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