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也是这个时候,一天晚上,我接到薇儿派人递过来的口信,说有及其重要的事,一定要见我。得到这个口信,我生怕出了什么事,急急地回京了。”谢大将军道,“薇儿虽然有点娇气,但她心地善良,从来不会无事生非的。”
谢大将军陷入了沉沉的回忆中。
“我随着送信的人匆匆回京,那人把我带到了报国寺附近的庵堂,那个庵堂很小,平日里几乎没有香客,就是依着报国寺生存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相信京城也没有多少人注意过。”
“在庵堂里,我见到了薇儿,我们镇国公府都舍不得大声说上一句的明珠,躺在那简陋的床上,奄奄一息,身边居然还有一个婴儿。”谢大将军眼角掉下两滴泪水。
“娘的贴身大丫鬟在哪?”小鹤追问。
谢大将军平静了一下心情,回答道:“没有看到,后来我查过,报信的那人是山下的猎户,跟那庵堂里的老尼姑有亲,薇儿是拿贴身的玉佩打动了老尼姑,才递出话来。”
“我连夜把薇儿和孩子带到了城外的别院,动用暗谍,把一切消息瞒着。至于那孩子就送到另一处小院,叫张氏看着,我只说这是外面女子生的,那女子已经死了,以后就给她当儿子,只要她替我瞒着,我就带她去边关。张氏又惊又喜地应了。”
“我请的医生是绝对信得过的,可是他对薇儿的病情束手无策,薇儿一直昏迷不醒,我只好去找退隐的柯老太医,总算是把薇儿救了回来。”
听到这儿,谢悦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生母后来又活了八年,可总觉着当时的事真是惊心动魄,让人心神不安。
“人是醒过来了,可柯老太医说薇儿中毒已深,虽靠着自身的内力和他的金针刺穴醒过来了,但要是以后没有长期服用新鲜的九霄花,那也活不了几天。”
“我追问薇儿孩子的父亲是谁,到底是谁害了她,薇儿死活不肯说。后来,我把实情告诉了她,答应她会好好照顾孩子,就送她出了京城直往临安去了,很多人都知道,临安附近的仙渡山深处有九霄花。”
听到这里,小鹤又有点奇怪,谢大将军派人送谢采薇去的,那陪着的人呢,“谁陪着娘的?人呢?”
谢大将军的声音越低落,“因为怕引起他人注意,当时除了暗谍,只叫了薇儿的奶娘陪着,原打算等安定下来后再送几个贴心人过去,哪知道收到暗谍安排妥当的消息之后,我就再没有联系到过。”
一直不曾开口的老国公爷接过话头,“得到你舅舅的传信后,我向陛下请命回京,一个月后,才回到镇国公府。我到了后,你舅舅打算亲自走一趟临安府,也说动了柯老太医同行。”
谢大将军闻言苦笑,“当天就接了圣旨,命我代替父亲出任主帅镇守边关,圣命不可违,从此就整整在边关待了十年了。”
小鹤和谢悦继续听老国公爷的讲述。
老国公爷受此打击,旧疾复,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谢采薇的行踪不能曝光,未婚生子的事情更得死命瞒着,于是就有了镇国公府大小姐外嫁的传言。
再后来,终于有暗谍回到镇国公府,原来送谢采薇离京的路上,他们受到了不止一次的暗杀,那个奶娘早就一命呜呼了,最后只有两个人跟谢采薇入山,其他人负责故布迷障,引开暗处的敌人,经过一次次地交手,暗处的死士被杀光了,他们也损失殆尽,只有受重伤的他有命回来报信。
“很难相信镇国公府暗中居然有如此敌人,”老国公爷叹气,“等我身体好了些后,就去查究竟是谁害了薇儿,结果现宫里的太后皇后贵妃似乎都脱不了关系,正想继续往下查,有一天,有人匿名送了一封信进来,看了信,我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是谁,为什么?”谢悦激动得脸都憋红了。
小鹤也觉得奇怪,镇国公府在大陈的威望那是有目共睹的,什么事情能阻止老国公爷呢,难道是永嘉帝?
老国公爷和谢大将军对看了一眼,接下来要说的就是皇室秘闻了,昨日两人已经谈过,想要小鹤和谢悦放弃追查,这些事也不能瞒着。
大陈开国皇帝是从前朝哀帝手里夺得的皇位,说起这个哀帝,那就是个败国的主,只顾自己穷奢极欲,寻仙问佛,不管吏治腐烂,民众困苦。
当时外敌虎视眈眈,内里却天灾**,就这样,哀帝还不理政事,任由奸臣逆贼掌权。结果什么水灾蝗灾,海贼反贼全凑一起了,北酋和大齐趁机联手入侵。
眼看着就要灭国,陈家祖先力挽狂澜,终于驱赶了外敌,平定了内乱,当然也趁机夺得了民心登上帝位。
这一段历史小鹤和谢悦都从书上见过,也听人讲过,只不过把篡位的事讲得合乎天理大道罢了,具体什么内幕也不必细究了,总归是成王败寇而已。
老国公爷喝了口茶,微微一笑,“这些事你们俩都知道吧,说说怎么看的?”
“成王败寇。”谢悦脱口而出,他可不相信天命神授这种话。
小鹤也笑了笑,轻轻跟了句,“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老国公爷和谢大将军相视而笑,薇儿固然是红颜薄命,可她这两个孩子,无论是亲子还是养女都不是池中物啊。
“其实哀帝固然不是个好皇帝,他有个儿子却是真正惊才绝艳的人物,不过当时还小罢了。”老国公爷感叹,“当时哀帝被趁乱杀死,大陈的帝位是以禅让的方式从前朝太子手里得来的。”
“几年之后,梁氏皇族几乎以各种各样的缘由或意外或重病,总之死了个精光。只有那个人称天才的小皇子活了下来。”
这算什么,既然都斩草除根了,还留下这星星之火干什么吗?给自己找麻烦吗?小鹤忍不住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