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般是最看重嫡长子,但若其他孩子有出息,自然也会更受看重,可什么才算是有出息呢?”
“考科举,做生意,说白了是在家族外有了新的发展,是有可能让家族发展的更好。”叶林用手指沾了酒液,在桌子上画了两个圈。
胤禛也随即看过去,只见指尖在一个圈内点了几点。
“一个孩子能把家里的十个铺子维持在现有规模,一个孩子能开出新的铺子,或是让原有的十个铺子生意变好,贝勒爷觉得你会看重哪个孩子?”
胤禛看着小圈变成大圈,眼神明亮。
叶林笑道:“不糊涂的,自然是要看重有才能的孩子一些,特别是能光宗耀祖,能将家业发展光大的。”
胤禛想了想,这话有理。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功成名就。
可转瞬间,眼神就暗了下去,这在皇家又是不同的,皇阿玛乾纲独断,最心爱的太子都不能让他影响了自己的皇权,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余下的皇子呢。
普通人家里自然是恨不得孩子早早的成家立业,有所建树。
可放在皇家就刚好相反,看他们这些阿哥就知道了,除了战时那几年之外。剩下的时间,他们顶多就是被皇阿玛拎去六部见识见识。
一个个儿都老大不小了,身上却没有什么固定的差事。
叶林看着胤禛眉头微蹙,心里头也知道他们这些阿哥的境遇,天天被关在家里头没有个实差,就算是有建功立业的心也是空谈。
可就算给他们实差,他们敢接吗?站出山头来,自然就有人向他们聚拢,一派一党不就形成了,看着风光,但只怕是要遭圣上的忌讳。
“确实也有些家里头管的严些,不让孩子们出门历练,只憋在家里头干等着没有用,又不好到处去交游。这样的话,贝勒爷觉得该如何是好?”
“如何?”
叶林淡淡一笑:不出门也有不出门的方法,若是这家里头是种田的,那就不跟庄头去抢管人管事的权利,也不争地里的田,只默默研究些能让地里增产的好种子,献给长辈,他能不开心吗?”
“若是这家里头是做生意的,那也是一样。不去争那些铺子来管,而是自己想一些新的挣钱门道献给长辈,让着家里越来越富裕,既显出能力来,又不遭忌讳,岂不是很好?”
胤禛深深的看着叶林,好一会没说话,差点让叶林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可转眼,竟然见到贝勒爷脸上露出微笑来,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干了。
胤禛看着叶林急忙也一口喝下杯里的酒,辣的有些遭不住,皱着脸又给他倒酒,心里想:想结交?不行,有结党营私之嫌:想做事?不行,皇阿玛根本不给什么正经差事。空有一腔抱负,却被困在原地,今天叶先生提出来的,真真是解决了他的难题。
只是这做起来恐怕不易,应该说是一条很难的路。
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得了新门道,新种子,那大家不都奔着这些来了吗?可看有几家是能天天变着花样上新货的?
因为开拓难,所以大部分还是选择相互争斗,抢夺现有的东西。
不争权,不贪功,努力开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这就意味着,可能会要将手中的功劳拱手让人,没人会愿意吧?但这已经是现在所能想到,既不卷入斗争,又能实实在在做点事的,唯一一条路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努力了,就有可能做出改变。
就算最后皇阿玛不能论功行赏,可却能利民,稳固大清的江山,也不枉费自己身为皇子的一生。
已经喝了许多杯,胤禛从来都是一个非常有自制力的人。他将盖住杯口,示意叶林不必再加,嗓音里带着些愉悦:“叶先生果然看问题角度不同,对我很有启发,以后还要常来一起喝酒。”
叶林也笑道:“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贝勒爷有事尽管找我。那学生就告退了?”
胤禛点点头,看着叶林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慢慢退出去。
突然他叫住叶林:“府里有座书楼,你没事可以去看看,里面藏有各方面的书籍,四书五经,科举之类的自然也都齐全。”
叶林一愣,答应下来。心道,来贝勒府许久,今儿才知道还有一座书楼?
胤禛又转身去桌案上,亲自取了一本册子递过来:“另外我这有两本册子,你拿回去研究研究吧,若是进了殿试,说不定题目会与这些有关。不过要注意保管,不要拿到外面去。”
叶林接过来一翻,一本厚厚的有几十页!虽然他可以看一遍就记录下来,但没必要在贝勒爷眼前显摆不是。
于是他只大概看了两眼,原来这里面记录了皇上西巡时所做的一些事和旨意!
叶林拱手:“谢过贝勒爷,学生会好好保存。”
他知道殿试时,往往会考一些跟时政紧密相关的题目,没想到贝勒爷这么细心,帮他想到了。他感激地将这册子仔细揣在怀中,这才慢慢的退出去了。
贝勒爷提醒了他,除了那些在脑内图书馆的四书五经外,他还得多关注这些年的朝廷政策,时政问题。若是能想到什么有用的方案,必定能在殿试中大放光彩!
不是他自大,觉得自己定能进士及第,只是就凭他在书市肆呆了那么久,看了许多书,脑中的图书馆扩充许多,四书五经八古文早已不在话下。
现在唯一要考虑,就是如何能写出让皇上看重的文章来,叶林自己琢磨着,觉得肯定得要言之有物,并且方向和思路符合皇上的心意才行,因此他回去就琢磨开了。
而胤禛也在想叶林的话,思路是有了,但怎么样才能不招人眼的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