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寒山和上官仪的目光也随即望来,他们自认所写诗绝对上乘,但这突然出现的毛头小子,竟自信满满说可以赢,同为年轻人,自然心中有傲气,更是起了攀比之心。
诗话主事人王绩也走了过来,但他就稳重多了,本就是文学大士,胸怀更加广阔,对于李长河这个傲气年轻人并不反感,反而道:“这位郎君,请。”
李长河随即走到诗会场中央,“吾以这条诗会走廊石板道为界限,步起成诗,道没诗成!”
“狂妄!”有人评论道。
寒山也笑道:“兄台,吾辈年轻人,热血贯身,但却不应无谦逊。”
看着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寒山,李长河微笑点头,但心里想的却是:“这时寒山还没出家吧,年轻时长得真帅啊。”
稳了稳心神,站在诗会场中央,摸着青玉玉佩,李长河一步踏下,诗句随即出口:
“君不见长安城北渭桥边,枯木横槎卧古田。”
众人本想等李长河出糗,谁知这第一句出口,众人神色微微一变,此句看着平和,但是却又有种独特韵味,很有水平。
王绩端酒的手不禁抖了一下,本在闭目养神的寒山,瞬间睁开了眼睛,上官仪更是收起轻视之心,一脸好奇看向李长河。
周遭嘈杂声也顿时一消,众人全部静耳聆听。
昔日含红复含紫,常时留雾亦留烟。春景春风花似雪,香车玉舆恒阗咽。
若个游人不竞攀,若个娼家不来折。娼家宝袜蛟龙帔,公子银鞍千万骑。
黄莺一一向花娇,青鸟双双将子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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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言坐客神仙署,一生一死交情处。苍龙阙下君不来,白鹤山前我应去。
云间海上邈难期,赤心会合在何时。但愿尧年一百万,长作巢由也不辞。
最后一句出口,李长河正好走完这一段石板路。
大唐初年,虽七言诗还不及五言诗,但作为新兴近体律绝,已有潜在兴盛之势,如今李长河这一首《行路难,君不见长安城北渭桥边》,直接将七言诗拉上了一个新的层次。
工整的结构,华丽的语言,展现了初唐长安城内繁荣市井,还有那骄奢生活的世态风情。
先写时光流水,无人能阻,再写改朝换代,秦川汉陵,无可奈何,再写富贵公卿,归于黄泉。
诗歌气势宏远,哲理性强,身临其境,振聋发聩。
长久的沉默,众人似乎沉浸其中。
直至王绩站了出来,看着李长河,大声道:“好!”
“好。。。。。。”一字点燃现场气氛,众人纷纷起身高呼。
此时寒山没有了当初的淡定无畏,有的是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曾自傲无人在诗词上完全胜过他,就连王绩所作诗他也觉得一般,但李长河这一首,水平之高,可为传世名篇。
再看上官仪,他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今年他不过十八岁,自有一番青年人傲气,本想借这场芙蓉园诗会名动天下,可如今他输了。
他终于明白父亲给他说的话:世间很大,比之更厉害的大有人在,不断进步,方为王道。
平稳心情,他看着李长河,心中涌起一股兴奋,这是一种找到对手的兴奋。
王绩强忍激动的心情道:“还有人作诗吗?”
“但在场的各位读书人知道,李长河这一首诗已经太强太强,他们在其后写,无异于打脸自己,所以无人起身承接。
“既是如此,现在开始投票,诸君拿起手中的桂花枝,将它投给认为的最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