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钱尚书连这点都不知,那你这兵部尚书也不用做了。”
最后这句,萧朔说得意味深长,钱厚吓得脸色发白,额头冷汗直冒。
禁军吃空饷由来已久,只是禁军一直都在郑重明的手上,郑重明又深得皇帝信任,他这个兵部尚书也管不着啊。
到底吃了多少空饷,实际兵员有多少人,其实早就说不清了。
每年的军饷都是按着在册军籍人数来发放的。
可既便如此,减一半的军饷也实在太多了!
郑重明必定会闹的。
一想到这里,钱厚的头就更痛了,可是,让他现在对萧朔说“不行”,他更不敢。
萧朔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钱厚才觉压力稍减了一下,就听到他对首辅说道:“削减下来的军饷就并入国库,去岁淮河决堤,今年也该拨款修坝了。”
“督主说得有理!”
林首辅一下子就来劲了,理直气壮地说道:“禁军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们剿匪平乱过几回,除了随驾南巡,冬狩,压根没怎么动过,就等着养膘了。每年这么多军饷养着实在不该。是该削。”
他发自内心道:“督主英明!”
如今的大荣早不同于盛世,每年的国库收入还不到一千万两,可每年拨给禁军的就要三百万两,这三百万两还只是作为饷银,平日里军备、武器、粮草、赏银……等等,还要另外再拨,一旦禁军出动剿匪,哪怕只是剿个几千人的山匪,银子也跟水流似的哗哗往外淌。
皇帝防着镇北王,不愿委屈了禁军,更不肯削减兵员,对禁军拨银子再舍得不过了。这几年来,国库有一半多都填给了禁军。
他早就想削了!
钱厚:“……”
他欲哭无泪,不过,在得罪郑重明和得罪萧朔之间,非要做一个选择的话,根本不用考虑。
萧朔慢悠悠地道:“那下一季的军饷就不用拨了。”
从先帝时起,对禁军的军饷是一季一拨。
第一季的军饷在上一年的年底就拨了,如今正值三月,是拨第二季军饷的时候。
钱厚本以为是从第二季开始削减一半,没想到是直接不拨,一两银子都不给,郑重明肯定会翻脸的吧?!
林首辅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要削当然是从今年开始削,第一季给多了,第二季就不给了。等到六月再拨好了。”
他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流进了国库里,眼中满是雀跃。
萧朔压根儿不给他拒绝的余地,说道:“兵部传令各卫所,让各卫所指挥使来京述职。”
说完,就把他们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