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的小岩洞更脏。到那树下的草地上坐好不好?要不,小蛟儿回岩洞给姑姑拿一块干净的布来垫着坐也行。”
竹英笑了:“小蛟儿,怪不得梅姐,兰姐说你嘴巴顶甜的,很会讨人欢心。不用了,我们到那树下坐吧。”
小蛟儿坐下问:“竹姑姑,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小蛟儿,刚才你说什么来?”
小蛟儿不好意思地答:“说那看湖人的女儿。”
“看湖人的女儿不香么?你真的不碰她?”
“姑姑别取笑了,他的女儿是谁我也不知道,怎知是香还是臭的?”
“小蛟儿,你这话千万别让林嫂子听到了,不然,她会打得你半死。你知不知道,看湖人的女儿是谁?”
“是谁?”
“就是小芽菜。”
小蛟儿一下惊愕得睁大了眼睛:“芽菜姐姐?”
“是呀!她不香么?”
半晌,小蛟儿望着竹英说:“姑姑,你别逗我,芽菜姐姐怎会是他的女儿了?”
“你怎知道小芽菜不是他的女儿?”
“是芽菜姐姐说的。芽菜姐姐说他胡说八道,甚至恼怒得要去割他的舌头哩。”
“不错,小芽菜这丫头是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父亲的。”
“芽菜姐姐不知道?他真是芽菜姐姐的父亲?那芽菜姐姐怎会不知道的?”
“当时小芽菜才出世三个月,还抱在林嫂子的怀中,她父亲将她母女两人—齐抛下了悬崖。”
小蛟儿一怔:“那不摔死了?”
“幸而夫人刚经过崖下,以凌空接物的功力,把她母女两人接住了,才不致摔得粉身碎骨。”
“她父亲怎么这般残忍得没人性?”
“小蛟儿,人世间的一个‘贪’字,往往使一些人丧尽了天良,干出了连野兽也不如的事情来。有的人贪财,有的人贪色,有的人贪权,更有的人样样都贪,而武林中人,又贪什么武功秘笈,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干出了弑父杀兄,欺师灭祖,出卖亲友,甚至惨杀别人全家等等事来。小芽菜的父亲,主要是贪财贪色,不惜杀了他岳父全家,把林嫂子母女两人摔下悬崖去。”
这一段话,小蛟儿有些明白,有些却听不懂,贪财他明白,贪武功秘笈他也知道,但贪色、贪权,他却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了。他问:“竹姑姑,朴婶得救后,就去追杀芽菜姐姐的父亲么?”
“噢,那时林嫂子还不会武功哩!要是林嫂子会武功,能给他摔下悬崖去么?林嫂子足足跟随夫人苦学了七年的武功,才去找这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人复仇,挑了他的贼窝,砍断了他一手一脚,带回梵净山庄,交由夫人处理,依夫人之意,本想将他一杀了之,最后看在他与林嫂子有段夫妻之情,令他改过自新,发落到这冰湖边看守山林和鱼。”
小蛟儿问:“这事,芽菜姐姐不知道?”
“她母亲不说,夫人不说,我们都不说,小芽菜又怎会知道?只知道这是个丧尽天良的大恶人。其实还是不让小芽菜知道的好,她知道了,认不认这没人性的人为父亲?认又不是,不认又不是,这会给小芽菜造成多大的痛苦,依小芽菜的性格来看,小芽菜就不愿做人,会自杀哩!所以,你千万别说给小芽菜知道,不然,你就害了小芽菜,也害了林嫂子,知道吗?”
“姑姑,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说出来。”
“小蛟儿,要不是我看你为人很守信义,我也不会说给你知道。”
“姑姑,我很守信义么?”
“小蛟儿,一个人守不守信,其他事看不出来,但生死—关,却可以看出来了。你为了东方望这叫化,而甘愿留在这里受苦,甚至有机会逃跑也不愿逃,以免害了别人,一个不守信的人能办到吗?小蛟儿,梵净山庄的人敬重你的就是这一点,甚至夫人也暗暗敬重你哩,希望你更自爱。”
小蛟儿茫然了:“夫人也,也这样?”
“要不,依夫人性格,就算是不杀了你,也会断你一只手脚,赶下山去了,会留你在梵净山庄么?”
小蛟儿又糊涂了,这是敬重我吗?要我在这里服苦役八年,带着铁链砍柴,不准用渔网等工具捉鱼,要跳下寒冷刺骨的湖水中捉鱼,这是敬重?要是这样,不敬重还好过敬重。但他不敢也不想说出来,怕得罪了竹姑姑。他有不同于一般孩子的经历和遭遇,比一般孩子成熟多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是以一般人的目光看来,会说这小小年纪,怎么就这般世故、圆滑?其实,这是他的出身、经历、环境所形成他的特殊性格,不得不如此。但他对人却是一片真心诚意,为他人着想,这是与世故、圆滑的人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也是最根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