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因为老头没有妻子儿女,也没有亲戚朋友,所以都知道老头是外来人,但是,他真正的来历,老头却从没有说过,也没有人问过。
似乎是,从这个学校建起来时,他便来这个学校教书,一直到木清诚大学快毕业的时候,老头去世了,也是死在这个学校里面,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学校。
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九二年,一个五十岁的老头,最少懂俄英德三国语言,这样的人在全国恐怕没多少吧……
不会是上山下乡的时候,遗落在野的国宝级科学家吧?木清诚有些异想天开的猜测道。
这时,一群孩子,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跑过,冲进老头的办公室里……
在老头办公室的西墙边,也放着一个简易的书架,最上层放着一些教具,中层放着一些连环画,下层放着两个起皮的蓝球,象棋,军棋之类的玩具。
两个孩子抱着破蓝球又从木清诚身边跑出去。
剩下的孩子们一屁股坐在书架前的地上,有的翻连环画,有的下旗……
他们把老师的办公室当成的游戏场,似乎没有意识到,老师的办公室,是老头的私人场所……
唉,上辈子,因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养成的一些所谓的礼仪,在这里却变成了隔阂……
老头之所以一直敞开着办公室的门,大概就是为了让孩子们无所阻碍的进出这里……
连视杨老头为大魔王的王青山,也毫无顾忌的冲进老头的办公室……
他从木清诚身边跑过去,看见老木呆呆站在办公室的门前,似乎意识到了做小弟的责任,又跑回来问老木:
“你在这儿干什么?”
“找针线缝衣服。”老木挥了挥身上的袈裟,说。
王青山脸一红,意识到自己的罪过,赎罪似的说:“我知道针线在哪儿,我给你找。”
说着,毫无顾忌的跑到杨老头的床前,肆无忌惮的翻开杨老头的铺盖,铺盖下面找到针线,又跑回来,递给了老木。
木清诚有些茫然的接过针线,这些孩子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是老头的个人物品,而是把这些东西当成共有的……
木清诚知道,这可能是老头有意引导的,让他自己和孩子们之间没有隔阂。
但是,这样充满野性的直率,真的好吗?
木清诚无法确定……
要不要教这些孩子们礼仪?
他在上大学,修桥,引水,营养四项后面,加了一个‘礼仪’。
想了想,又在礼仪的后面,打了一个问号……
他坐在台阶上,一边想着,一边缝衣服……
三
缝衣服,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但对于三十多岁的灵魂来说,就太简单了。
但是,当老木拿起针去缝的时候,却发现他高估自己了……
当然,也不全是他技术的原因,而是衣服的原因……
他对于上辈子十岁左右的时候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所以,对上辈子十岁左右时,身上穿的衣服,更没有什么印象。
但是这辈子,现在,他对衣衫褴褛这四个字,终于有了真实的,切身的认知。
他的衣服,被撕开的边缘已经变成了流苏,他只好把变成流苏的边沿,折叠起来,把还算完好的地方接起来,用针线去缝……
一边缝,一边担心,这样缝起来的袖筒,比原来窄了有两三指,缝好之后,我还伸的进去胳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