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染恍然间就意识到这问题,旧社会的礼制害死人,规矩又多又麻烦,若是劝李时安不必拘泥于这种规矩,怕是她也不会同意。
长安城中有二市,一东一西,分别位于朱雀大街两边,四面各开二门,市内街道呈“井”字形。两市是商肆集中之地,市内邸店林立,货物积山,商品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但此时的东西市只有少许的异族人,譬如楚国的附属小国和亲近小国——西番和纳西。
楚帝设立东西市也只为了朱雀大街两边的百姓生活便利,但东市附近住的往往都是些达官显贵,高门大户,西市去的往往都是平民百姓,所谓西富东贵便是此理。故而在东市一块的百姓往往会多走几步去西市买卖。
林尽染虽说不在意身份贵贱,但听了马夫介绍,还是让其驾车去了东市。
一般在东西市采买的都是各府的丫鬟、仆人,鲜有官眷在东市活跃,除非是遇着节庆、婚礼、仪典,得需亲自把关的。
“哟?小娘子,可是哪家的姑娘?”
林尽染看中了一支珠钗,正问着摊贩老板价钱,就听到一声轻薄之语,正有一华服男子要拉扯着李时安的胳膊。林尽染连忙放下手中珠钗,飞身上前便是踹了一脚,那男子吃痛下摔了一跤。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竟敢伤本少爷!”
“是我!”林尽染一把将李时安护到身后,朗声道,“天子脚下,你也敢调戏良家不成?”
采苓听到动静,赶忙放下手中的脂粉盒,也站在李时安身前护着。
一旁卖珠宝首饰的东家低声劝道,“公子可快走吧,这是林明德林公子。他爹是当朝尚书令,你惹不起的。”
“听见没有?”林明德叫嚣道,“识相的就给老子滚远点儿,别败了老子的雅兴。”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得儿子会打洞。”林尽染言语中满是嘲讽。
“噗嗤~”李时安在林尽染身后不禁一笑。
林明德一时气不过,怒骂道,“好啊!今日,我让你看看谁是老鼠,谁会打洞。”
说着便招呼后面的几个小厮,“上。那小姐和丫鬟给本少爷留下。那小子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算老子的。”
“是!”后面的小厮气势汹汹,拿着棍子上前便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尽染。
“那位是不是林尽染林将军?”
“好像是啊。”
围观的人里还是有些见过林尽染容貌之人,只不过是远远瞧见的,不敢确定。
原本一哄而上的小厮们闻言便顿住了,左顾右盼,举着棍子却又不敢动手的样子委实有些滑稽。
林明德自然也听到了,暗自思忖:万一他是,应该打不过,不打吧又没面子。可转而便是想赌一把,那就打,光是瞧那丫鬟都长得如此俏丽,那蒙着面纱的女子岂不是更美?
“看什么啊!”林明德一脚便踹到一小厮的屁股上,怒喝道,“给少爷打啊!”
“呀!!!”小厮们闻言便接着一哄而上。
李时安素手紧紧抓着斗篷,一脸担忧,急忙喊道:“我乃上柱国大将军府李时安,谁敢冒犯!”
可小厮都已经一哄而上了,谁还能听进去你这小姑娘的话呀。
林尽染一脚便踹趴下了一小厮,夺了他手中的棍子,又接着一脚猛踢他的肚子,痛的那小厮有如离了水的鱼儿乱蹦。接着迅速地挑飞了另一小厮手中的棍子,猛敲了他的手腕,使其暂时无法再动手。
一个健步上去便是朝林明德的腹部猛给了一拳,林明德哪受过这种痛,霎时便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动弹不得。
剩下两个小厮举着棍子互相看着,可也不敢动。担心再多走一步,怕是又要多两条虫子在地上。
“染之,你没事吧。”
“没事。”
“你···你敢···打我!”林明德吃痛下,连说话都有些费劲。可回想,这女子竟自称是上柱国李代远之女李时安,心中亦不免有些后怕。此刻却也不能弱了气势,颤巍巍地指着林尽染呵斥道,“就算是···大将军之女又如何,我不过是想与你交个朋友,你···竟行凶伤人。”
“你!”李时安未曾见过这般无耻之人,生生的颠倒黑白,明明这个无耻之徒想借机调戏她。
林尽染冷冷一笑,眼中透露着轻蔑之色,沉声道,“倒打一耙,阁下倒是好手。也罢,今日陛下麟德殿设宴,我便与你父亲在殿上分说分说,到底是我行凶伤人,还是你林公子仗势欺人。”
林明德一听,顿时心中有些慌乱,朝着边上的小厮怒骂道,“狗奴才,没见我摔倒了吗?快将本少爷扶起来!”
小厮闻言,赶紧上前扶起林明德。
“林尽染是吧,这长安城里林子可多得很,也大得很。”
林明德撂下话,先是狠狠地剜了一眼林尽染,又似是有些不舍的望了一眼李时安,便在几个小厮的搀扶下狼狈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