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别进来。
她咬着舌尖,在心里一遍遍地恳求着,如此低微而安静的愿望,唯一的小小愿望。
可是声音太轻了,没有人能够听到。
他们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于是建造出庙宇楼台,供奉起满殿神佛,祈求那遥远天际之上,高高在上的存在可低头,许诺世间芸芸众生一个圆满。
可是神明并不存在。
我们想象并且构造出“神明”,信奉敬仰着一个亦或者无数个仅存于思维中的虚假产物,向之祈祷恳求,以期实现自己的愿望。
它们只是一个工具,用来回应那些没有唯一解的问题,用来慰藉那些无从安放的情绪。
用假象来蒙骗大脑皮质,用谎言给予绝望者以希望,溺水者最后一块浮木。
脚步声逐渐远去,她蓦然安心了一点点。
“冷静下来,找找能用的东西。”楚迟思喃喃自语着,“别忘了,你只有自己一个人。”
在这个循环反复,看不见尽头的绝望里,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没有人会帮你,没有人会救你,没有人会爱你。
眼眶有点发热,楚迟思有些别扭地偏过头,用肩膀处的衣服擦了擦眼角。
外套很粗糙,有点疼。
楚迟思在铁架的最顶点看见了几个悬挂的衣架。她费劲地挪过去,将自己撞向铁架。
“哐当——!”
铁架嗡嗡作响,她撞得头晕眼花,喉腔中蔓出血气来,又被死死地咬在唇间。
楚迟思又连续撞了好几下,可那几个衣架只是摇晃着,并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为什么?我只是……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忽然就好委屈,好难过。将自己揉成一个皱巴巴的小纸团,蜷缩在昏暗的墙角处,将头深深地埋到了膝盖里。
马斯洛将需求划分为五个阶段,他说只有当底层被满足后,我们才会去思考下一个阶层的需求。①
可是连刚出生的小婴猴都会本能地去寻求“温暖”,更何况是拥有“思想”的人。②
如此矛盾又复杂,用尽一生去寻找着答案,追寻着内心归属,渴求着爱意与温暖的人。
她终于快支撑不住了。
在不断循环,深海般无从脱离的绝望中,她需要一些会在泥沙中熠熠生辉,在记忆长河中闪着光的东西。
“唐…梨……”
楚迟思颤抖着,轻轻念出那两个字。
自己许久都没有喊过这个名字了,就连发音都有些生疏,可吐出的字眼却无比清晰,无比温柔,怔然到令人落泪。
丝丝缕缕,带着甜意,
让胸膛飞入蝴蝶的两个字。
她念出缠绕在心尖的魔咒,打开被诅咒的宝盒,任由无从释放的寂寞与痛苦淹没了自己。
一瞬间,厚厚的心墙轰然崩塌,碎裂得不成样子。
楚迟思脊背不止地颤,每个字都带着血气,带着零落的哭腔:“唐梨,我…我不知道该…该怎么做了……”
她嗓子好哑好疼:“帮帮我。”
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汹涌地从下眼眶蔓延上来,将视线蒙了一层薄薄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