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巴扎夫卢克出来后,看到了一条被车轮压出很深车辙的道路。这条道路是我们理想的定向物。我们断定我军曾从这里通过,于是我们放心地沿路前进。太阳直射在我们的脸上,可见,我们是在向南走。方向似乎是对的。我们在田野上沿着车轮压出的车辙走着。但是,很长时间我们没遇到一个人。我有点怀疑,我们走的方向是否正确?我们登上了小山岗。我决定用地图查对一下。我停住马。后面副官和饲养员也停下来。我展开地图……突然,从哪个方向响起了自动枪点射声和枪声。子弹呼啸而来。我的坐骑一下子用后腿立了起来,随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骑兵的老习惯救了我——我立即把脚从马蹬里拔出来,跳下马,立刻趴在深深的车辙里。
副官和饲养员就在我旁边。他们几乎同时喊起来,让我骑上另一头马,我的回答是命令他们:
“卧倒!”
他俩也趴在车辙里。一秒钟后,他们的马也被自动枪射中倒下来了。深深的车辙使我们免受伤害。我们一动也不动地趴了好几分钟。子弹纷纷射入紧贴身旁的地里。一段时间内。我们装作被打死了。但是,长时间趴着不动也不行。我当时戴着红顶的将军羊皮高帽,穿着镶有彩条的裤子。总之,这些标志是德国人非常熟悉的。我们再也不能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下了。 冰冷的水渗透了衣服,全身象被冰箍箍住了一样。
我们沿着车辙匍匐前进。敌人发现有动静。加强了自动枪的火力。
副官大叫:
“司令员!扔掉帽子!他们正朝红帽顶瞄准!”
这个要求当然是不符合体统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管什么体统吗?
我摘掉帽子,但德国人的火力并没有停止。我们匍匐前进。很快,多那双打猎穿的牛犊皮靴的翻口里灌满了稀泥。副官建议我脱掉皮靴。没办法只好再听他的。脱下靴子后,爬起来轻松多了。在稀泥里爬行可真不是味道!我们一边向前爬,一边要扒开稀泥。
很快,我们根据声音断定,子弹已经不往我们身边打,而在我们头上很高的地方飞啸。可见我们爬下了小山岗,到了一个死角。
我们又小心翼翼地爬了一会儿。枪声终于停止了。我们站起来向村镇走去。
还没走到巴扎夫鲁克镇,我们遇见了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B·A·多罗宁将军。他也是骑马去卡缅卡,在那条车辙上迷了路。我们当然让他转回去,于是,我骑上他的饲养员的马,向肖洛霍沃的指挥所走去,指挥所仍然设置在医院里。我回来后赶紧更换毡靴和备用制服。但这一天的意外事并没有到此为止。还没有等我换好衣服,就听到越来越近的飞机轰鸣声,然后是炸弹的爆炸声。 爆炸震动了楼房,窗户上的玻璃也震飞了。我走到街上,身子紧贴在墙边。说实话,没有地方可以隐蔽。周围都是开阔地,既没有灌木林,也没有沟渠。
德国飞机一架接一架地扔炸弹。目标都是医院。我想起我说过上太空,就是用暗语告诉弗拉基米罗夫我在医院里。就敌人的理解力来说,《伊索寓言》并不是那么深奥难懂的。德国人猜想到,医院被我们变成了某个重要的指挥中心。我们没有反击空袭的高射炮。只好耐心地等待德军飞行员卸完那致人于死命的重负。没有损失是不可能的。战争就是战争……
我们转移到经过仔细地伪装的新指挥所,同各部队联系上了。
在离肖洛霍沃不远的地方,我命令一个炮兵连展开,瞄准射击巴扎夫鲁克河的渡口。
近卫步兵第29军司令部向我报告,该军的部队同第46集团军步兵第31军的部队一起,击溃了阿波斯托洛沃方向的敌军之后,进而追击,在行进间占领了大科斯特罗姆卡、新谢苗诺夫卡、上米哈伊罗夫卡、“曙光”集体农庄和希罗基墓地。
在其他方向上,德军的退路,也变得狭窄了。
在一些重大的战斗中,常常有其焦点。在同尼科波尔的敌集团交战中,焦点就是大科斯特罗姆卡。 阿波斯托洛沃防御重点的陷落,当然使德国统帅部失去了阻止我军进攻的任何希望。为了阻止近卫第8集团军的部队通过大科斯特罗姆卡进攻第聂伯河岸,德国统帅部投入了所有的预备部队,包括把原在第聂伯河左岸阻击近卫第3集团军的部队也调来投入战斗。在近卫步兵第29军部队正面和近卫第4军部队的右翼出现新的德国师:山地步兵第3师,步兵第17师、第125和第258师以及坦克第9师。
这些部队抵达后即对我们的两个军实施反冲击。我们暂时停止前进。道路又是泥泞不堪,由于弹药不足,我们在击退敌人的反冲击后,不能立即展开进攻。敌人在这几次反冲击中遭到了惨重的损失。但是,我们自己也无力再组织一次突击,以攻下第聂伯河河岸和完成合围。据航空侦察报告,德国士兵在增援部队的反冲击掩护下,潮水般地跑出合围圈。在路上和河滩,到处都是他们扔掉的技术装备和重型武器。这已经不是撤退,而是狼狈溃逃。
2月8日,我们得知A·T·什列明将军的第6集团军的
步兵第66军的部队和C·C·列柳申科将军的近卫第3集团军的步兵第32军的部队已经进入尼科波尔。
我认为,这一城市的解放经过,极好地表现了各兵种以及几个集团军甚至是几个方面军的协同动作。尼科波尔是近卫第6和第3集团军的部队解放的。但是,尼科波尔的解放在较大程度上首先取决于近卫第46和第8集团军的行动。
在阿波斯托洛沃和大科斯特罗姆卡被我攻克以后,敌人开始迅速从尼科波尔撤退,放弃他们曾疯狂地、拼死拼活地坚守的锰矿。
2月29日可以被认为是彻底击溃敌人尼科波尔集团的
日子。为了歼灭这股敌人,近卫第8集团军从去年11月开始一直同其他军团一起,并肩战斗。
3
1944年2月24日,我们收到了方面军司令员的一份训
令,训令实际上给近卫第8集团军和其他集团军指出新的战役方向。
集团军面临的首要任务是,把敌人击退到因古列茨河对岸,并在右岸夺取登陆常
2月25日,在因古列茨河左岸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战斗实际上持续到2月29日。
我军顽强地向河岸挺进,扫清了左岸敌人的据点。大约几分钟后,战斗停息了,似乎进入相持阶段。无线电和电话联系不太灵,我应该到部队去,但没有一辆越野汽车能开得动,只好改乘坦克牵引车、即没有炮塔和火炮的T—34型坦克。
我来到近卫步兵第4军和第29军的司令部以及几个师
之后,了解到部队尚未充分利用一切可能来实施进攻。 比如现在横在他们面前的、敌人沿河岸设置的防线,只部署一个梯队的兵力。泥泞的道路固然妨碍着我军的进攻,但也使希特勒分子无法利用可以机动自己部队的优势。因此,应当设法鼓起大家的士气,动员他们采取积极的行动。
我至今还记得,近卫步兵第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