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贤羞涩一笑,声音甜美:“我我我、我命里就该着呗!现在这样也挺好,啊,至少见、见到赵尚寝不不不、不这样。”
宋静怡和晴翠笑得捂着肚子弯着腰,梁贤脸一红,追着她俩打。晴翠穿得太过华丽隆重,跑起来不如平时灵活,但梁贤也不敢去拽这么金贵的衣服,重点就放在了宋静怡身上。宋静怡笑着骂道:“你个小瘦子,打不过兰兰就来欺负我!”又冲相熟的宫嫔、宫女喊:“快快来帮我!”
沈令月、杜若诗等人都在街上,闻言便来帮宋静怡逃脱魔爪。春花秋月、梅香荷香也看到了她们,喊着郑嬷嬷一起来打混战,大家惊叫欢笑闹作一团,浑然忘了旁边还站着当今天子。
凌清辉负手摇扇看她们玩闹,环顾四周,百戏杂耍目不暇接,各地戏曲南腔北调,酒楼饭馆宾客盈门,中外面孔汇聚一堂,熙熙攘攘的热闹里尽是繁华安宁。
凌清辉知道外面并不都是这样,朝堂上还在为明年攻打沙罗备战,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一切是他动用权力制造出来的,但此刻宁静的喜悦仍然充满了他,这才是他想要的清平世界,这就是他想带给百姓的生活。
豪情抱负激荡胸怀,待到换好衣服,与晴翠到达白玉楼前大广场,携手接受远近二十余国使臣欢呼迎候时,凌清辉脑中忽然想起那日慈安寺晴翠说的话:“那我就做个凶猛的大老虎,吃尽天下恶人。”
凌清辉转头看着与他并肩的人,心里悄悄冒起一个不可说的念头,随即又被帝王的理智压了下去,晴翠的能力到底撑不撑得起这个念头,目前并不明朗,她还只是个一心去找好朋友玩的小姑娘,不嫉妒不吃醋,会拉着好朋友给他认识,既不是什么无情无爱,也不是什么贤惠,是还未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了好东西要跟朋友一起分享的纯粹。
他的念头来得不合时宜,来得太过草率,来得一厢情愿,一时冲动必定害人又害己。
然而凌清辉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欢欣,在苍梧国使臣询问如何称呼晴翠时,愉快地说:“她是我身边极为重要的人,你们可以称呼她为御女殿下。”
荣安公主的观念里从来没有俭朴二字,衣服首饰俱是华贵典雅,她又要感谢晴翠,虽然仓促间不能按她所想完全如意,也是挑了最好的做礼物。为了与衣服相衬,山茶参考着晴翠的脸型,给她梳了个更为隆重的从髻,前头簪了新制的宫花,后头插了金雀衔珠的红宝石步摇,耳环也换上了配套的,山药给她化的妆容着重在眉眼上,点唇的胭脂也选了更鲜艳的,与衣服发髻相得益彰。夜里风大,晴翠加上了披风,站在凌清辉身边耀眼无比。
外国使臣们只见过皇后,不懂大夏后宫的礼服等级,看到晴翠的衣服黑面红底,和凌清辉的黑礼服长得很像,又更加华丽繁复,便以为是配套的,使臣们更不懂后宫的嫔御等级,再听完翻译的“御女殿下”、“极为重要的人”,纷纷郑重行礼:“尊贵的御女殿下,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最崇敬的问候。”
身边的女官轻声翻译着外国使臣的话,晴翠面带矜持,缓缓伸手:“不必多礼。”心里不由得暗乐,这套很拽又非常优雅的回礼还是学的白天荣安公主对她那一套,看来人生际遇真是很奇妙,若是一开始荣安公主就对她很热情,她少学一招,现在恐怕反而不知如何应对了。
队伍缓缓前行,凌清辉趁机悄声说:“做得很棒。”
晴翠微微一笑,很快就恢复了方才的表情,跟着凌清辉向白玉城楼缓步走去。
晴翠原本没料到这一出,只带了三人赴宴,其他的都放出去玩了,却赶巧在长春街全员汇合。正是中秋佳节,陆仁嘉等人也好,花月四香也好,都是盛装打扮出行游玩,郑嬷嬷与秦嬷嬷得了晴翠大手笔赏赐,穿的用的都是好料子,又已年长,气度从容,是以临时集合跟随晴翠也不显局促。只是春花秋月毕竟从未参与过这等大场面,又是导引侍女,提着灯笼战战兢兢,几次险些走错步子。
凌清辉的侍女与玉露殿极为熟稔,见她俩应付不来,紫砚、青墨两人轻轻交换一个眼神,趁着转弯时队伍交叠,悄悄插入晴翠队伍,居于春花秋月前头,带领她俩,凌清辉那边织素、染绯默契地快走两步,顶替导引位置。只是这样一来,晴翠有两组导引,规格倒比凌清辉还高了。
凌清辉对这些小事毫不介意,还在登楼梯时帮晴翠轻轻提起披风:“注意台阶。”身后红珠、白玉无声上前接手,托着披风。郑嬷嬷在旁扶着晴翠。
凌清辉转而握住晴翠的手,拾级而上。两侧外国使团各自说着本国语言,晴翠只能看出他们似是在欢迎。
“听不懂吧?”凌清辉的声音轻轻传来。
晴翠紧张地“嗯”了一声。方才陪伴她的翻译女官不知去了哪里,她有点发愁接下来怎么办。
“我也听不懂,”握一握出汗的手心,凌清辉笑道,“宴会时会换鸿胪寺少卿到你身边,不拘哪个,叫他给你翻译就行。”
晴翠方松了口气。
“我们是天朝上国,他们此来都是有求于我们,你不必局促。”凌清辉半真半假地说着,晴翠果然更加放松,举手投足间越发从容,凌清辉心里更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