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真卿看来,羽林孤儿军和教习所多少有些职能重复之处。这些孤儿一并收入教习所不也一样能够得到很好的安置吗?何必还要从国库中拨出一大笔银子,大费周章地扩建孤儿军?
薛真卿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羽林孤儿军出身的丁聪。
丁聪的答复是——人各有志,有些将士的遗孤比起学一门手艺日后有一技傍身生活有着落,更愿意承袭父辈的遗志,披甲上阵,精忠报国,纵使马革裹尸也九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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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聪所言也算是个合理理由,但在薛真卿看来,这个理由尚不够强大到足以让慕容煜从国库拨出那么多银两来扩建孤儿军。这些毛头小子,养上个三年五载都未必能够有上阵杀敌的力气……罢了,帝王心术,日后终会有目的揭晓的一天。静观其变,拭目以待吧。薛真卿如此腹诽着。
……
日间伴随秦王慕容成岭走访了教习所和羽林孤儿军军营,薛真卿已经感到十分疲乏,想到晚上还有那班庐阳纨绔的酒局要赴,薛真卿不禁感到头疼,在回府更衣的马车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自从中了林邑奇毒之后,薛真卿的精力体力都大打折扣远不如前,偶尔还会生出力不从心的感觉来。
今日也是如此,她接过赵璃俐递来的参汤,“呼噜噜”干了一碗。换上一身足够奢华的蜀锦锦袍,带上赵璃俐一起坐上从车行雇来的马车,往流觞院方向驶去。
慕容成岭既担心薛真卿的身体,亦顾及要掩饰她的真实身份,便向太医院调来了女医侍赵璃俐一直在左右照顾日常。
车到了流觞院前,赵璃俐轻轻摇醒薛真卿,“薛姐姐到了,切记尽量少饮酒,我在车里等你。”
薛真卿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搭在自己肩头赵璃俐的手,展露一个透着倦意的笑容,让她放心。
车夫掀开车帘摆上脚凳,一身蜀锦,闪着珠光宝气的薛真卿甫一下车,流觞院的掌院妈妈青玦便笑靥如花地迎了上来,嘴里还不停喊着:
“诶呀!薛先生呀,贵客!贵客!”
说罢便拉着“薛敬辞”就往院里走,回头又对小厮吩咐道:“叫姑娘们上二楼雅间,那几位爷儿全到了,就上菜。有点眼力见!”
“薛先生,这身真是好看得紧呐!”青玦妈妈锦帕掩唇,啧啧赞叹,露着艳羡的目光,又大声说道,“先生这身是蜀锦吧,诶唷,也只有秦王府上薛先生这样的妙人儿才压得住这蜀锦的华贵气。”
青玦妈妈的声音盖过了丝竹之声,吸引来了更多客人的目光。
“薛敬辞”沐浴在一楼大厅诸位客人仰视的目光中,提着袍角,缓步踏上楼梯,一边不失礼貌地笑着答道:
“妈妈谬赞了,小可也只是承蒙秦王殿下错爱,才得了这一身。”
“也是埋汰了这么好的东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全大燕的妙人儿可都在妈妈的流觞院里,那些天仙美人才配得上穿蜀锦。”
青玦妈妈笑得世故:
“薛先生说笑了,还好薛先生没有投个女胎,否则‘自是花中第一流’,这花魁呀,也没我流觞院里什么事儿了!”
说着,青玦妈妈忽又察觉自己失言,轻轻掌了自己一嘴巴子,不尴不尬道:
“呸呸呸,看我这嘴,净瞎说,明明是云泥之别,怎能把薛先生与我们这种风尘中人作比较呢?先生莫怪!”说完福了福表达歉意。
“薛敬辞”轻轻勾了勾嘴角,展颜轻笑:“无妨。”话锋一转,又对青玦妈妈嘱咐道,“今晚让姑娘们尽心伺候,把雅间里那几位爷们伺候高兴了,改明儿,我让那几位爷儿给妈妈和姑娘们也整上几匹蜀锦。”
青玦妈妈闻言,喜笑颜开,拍着手说道:
“这感情好!就算没有蜀锦赏赐,咱们都得伺候好爷儿们,更别说薛先生愿意费心费力为我们姑娘争取蜀锦做赏赐呢。”
“要知道,这蜀锦如今只在西楚官市才有,是咱们小老百姓啊有钱也买不着的紧俏货。”
……
两人谈笑间上了楼进了雅间,只留下方才的话音和“薛敬辞”身着蜀锦华服的背影给楼下众人“品味”。
有陪侍的院中姑娘也不失时机地旁敲侧击,单手托着香腮,侧首看着身边的恩客,说道:“真好看,听说掌院妈妈也就只有一身蜀锦做的衣裳,平时都不舍得穿,我呀,如果能有一方蜀锦做的帕子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