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主任半信半疑睨她。
艺术生一直是明德私立红名单上的重点保护对象,明薇经常到郭池碧这听训话,一来二去和郭主任的交情愈深,她拉长语调,细声细气哄着老郭,“你看啊,我和隔壁班的学霸根本不是一路人,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她顿了几秒,余光瞥见季忱眼中流露出的三分嘲弄和七分看热闹的意兴盎然,话锋一转,拉人下水。
“要喜欢,当然是喜欢季忱这样的。”
明薇不避不让迎上他的目光,勾唇笑道:“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和季忱做了那么久的同桌……”
郭池碧听不下去,攥拳砸了砸桌面,“别乱开玩笑!”
明薇无奈耸肩,“主任,你也觉得是玩笑,叫我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郭主任被堵得哑口无言,训诫几句就让她离开了。
明薇没立刻回教室,站在办公室外等了一阵子。
门重新被人拉开,司机推着季忱出来。她拦住去路,后知后觉该给他道个谢。
少年时的季忱眉目疏朗,鞋子一尘不染,身上没有其他男生运动后的汗味。靠近他一点,鼻息间是清新的木质香。
只不过他的表情不太友好。
明薇后悔,刚才就应该直接离开,不该为拉他下水的愧疚感留下,承受他仿佛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
时隔多年,明薇依旧记得他当时所说的话。
锋芒毕露,但所有的刺不是针对她。
季忱问:“喜欢我这样的?”
他坐在走廊的昏暗处,阳光斜入进窗户,一道明暗分界线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
寂静良久,他仰头,眼底毫无波澜,声音却低到冰点——
“一个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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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薇扔掉手里的笔,将屁股底下的旋转椅调整了角度,正对不远处的柔软大床。
季忱规规矩矩躺在左侧,双手交叠放置被上,她轻手轻脚起身,移动到床边。
壁灯的光线太过柔和昏沉,像拢了一层雾在他脸上。
明薇的视线从他的脸上下移,被子摹出两条腿的轮廓,她屏息凝神,悄悄掀开棉被,手指试探地碰了下他的大腿。
硬邦邦的,没有高中时柔软。
大抵是伤好后勤于健身的缘故,原本清癯的少年体型拔节成挺拔的男人。
深更半夜最适合感时伤怀,明薇坐直身,正打算叹口气回去继续画设计稿,下一秒,一只手臂从后揽住她,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布料,男人臂弯处的温度炙热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