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条被海浪无情拍打上岸的鱼,在愈渐稀薄的氧气里感受被彻底支配的无望。
程佰列埋首在宋柬的颈窝间,被体温浸染的训仙锁抵住了他的鼻梁,不知来自于谁的汗水滑过他的唇角,他能听到宋柬胸膛中那颗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也能听到他死咬下唇锁在咽喉里的呜咽。
被顶撞被禁锢。
每一次抽气声带着颤抖,每一下都像蚕吐出的白丝,一道一道无休无止地将他们二人包裹,困锁。
程佰列发狠地啃咬宋柬的皮肉,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在宋柬这里留下的所有印记都让他感到满足。
然而这种满足实在是太短暂了,宋柬的压抑与极力的克制,他永远不肯看向自己的视线,连喘息都渐趋凌乱也依旧不肯回应自己的疏离态度……
他们如此相拥明明已经这样的亲密,程佰列早已如愿以偿地彻底拥有了他的师尊,那些寤寐思服,那些夜深人静中独自忍耐的欲念都已经得到了满足。
可是……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动物本能得到宣泄之后,胸膛中跳动的心脏却像是开了一个更加巨大的口子,呼啸的冷风来自他亲手造就的深渊。
宋柬还陷在被迫登上山巅的失神里,他被迫打开自己的全部,却也紧紧关上了内心的一切——那是程佰列无论用威逼还是利诱都无法涉足的地方。
比起质问对方更像是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肯再看看我?”
“……明明是你亲口说的,你亲口说会陪在我身边,陪我一辈子……你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偏偏对我说话不算数?”
“我才是先来的,你为什么不能只做我一个人的师尊啊,为什么?”方才那样癫狂失控的是他,现下如此委屈伤心的还是他。
“弟子堂里总说正邪不两立,我在你们眼里就是罪不容诛的魔头——那为什么你不能一视同仁呢?”程佰列控诉着,哭诉着。
他没有注意到宋柬蹙起的眉心和紧抿的双唇。
“凭什么方锦槐可以,我就不行?”
“你明明都已经选择魔族了……为什么却偏偏是他。”
轰隆隆的雷声彻底打断了这一切。
第十一章果然梦境就是反的
“……不要、不要……不要!——”
在怆然和绝望中猛然惊醒的宋柬看见晨光熹微,他猛烈地喘息着,那梦境太真实了,让他现在还残留着强烈的余韵。
梦里那个被唤作师尊的自己就像一座囚笼,无法自控的皮囊困锁他的灵魂,可身体的感受那样真实,根本无法招架。
“别害怕,别害怕。”程佰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他揽在怀里,不断温声安慰,“都是梦,只是梦而已,你已经醒过来了,都没事了,没事了。”
这声音和梦里那个疯狂的质问他的声音是一样的,宋柬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