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亦白出身渔村,父母早亡,若不是有幸入道进了宗门,多半便是在海岛渔村上像他的父辈一样,织网打鱼过一辈子,还得运气好的不像他父母那样被海上的波涛卷入海底,葬身鱼腹。
他并不太懂人间的礼仪廉耻,那都是高门大户里才配生长的东西。他所知的该遵守的,该维护的除了拜入山门后师尊所教予的那些,便都是小尹告诉他的。
毕竟连他开蒙习字,也是这个女子手把手教导,甚至他的这条命都是眼前人捡回来的。
他隐约地明白两人之间那巨大的鸿沟,但年轻人从来无所惧怕,他会努力追赶的,十年不行,那就百年。
他现在是一名玄修了,曾经害怕时间的囹圄也已经被打破,他知道这个停留在此十年的女子既不是凡人,也不是玄修,若一定要比喻,她对于自己而言或许真的是来自海洋深处的神明。
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那样的勇气,觉得凡人也有资格追赶神明。
等等,他眼里的神明终于在一通宣告中反应过来,“我也没说要让你帮我找啊。”更没说找着了就那什么的。
这怎么就更说定了似的?
但或许是这双熟悉的双眸中所流露的祈求叫人太过不忍,被当做了神明的女子终究没能彻底拒绝他。
也许是她在漫长的时光里从未见过这般纯粹的热意,因此才难免动容。也可能她只觉得这是年轻人一时的冲动,当时间过去这种一听就显得过分执拗的话语,也会随着年轻人的成熟而成为过去的尘埃。
又更或许,这对她而言就只是一场无关紧要,消遣罢了。
但不论是心软还是某种被动的接受,她都没有真正地将年轻人的话当作是不死不休的承诺。
又过了一会儿,沙滩上的人都散了,向亦白也跟着他的神明回到了村子里。
而宋柬和程佰列还在月光下阴影的角落里。海风很快吹散了无数花火留下的白色烟尘,但他似乎不大能吹散男人身体里翻滚的热意。
这旗,升得多少有些没完没了了啊,魔尊大人。
宋柬挣扎了一下想要从程佰列身上挪开,打破这个实在有些尴尬的局面,然而未等他彻底动作只觉得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和程佰列的所处的位置就彻底调换。
男人逆着月光将整个人的阴影都投在了他的身上,耳侧便是这个人抵在岩礁上的手肘,仿佛一下就变得逼仄了,然而这些感觉不过都在转瞬间。
和方才不一样的,带着十足侵略气息的吻若骤雨落下,从眉眼鬓角,到鼻尖脸颊,耳垂也没又被放过。
“佰、佰列……”是本能的抗拒。
这个时候的程佰列似乎和梦里的那个魔尊重叠在了一起。
“——佰列。”
不行,他觉得事情好像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虽说那个主动撩拨的人确实是他宋柬不错,可程佰列这段时间不一直都绅士如柳下惠一般吗?
两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天也没真发生什么,偏偏这幕天席地的……难道魔尊大人是对“野外”这个特殊环境有什么癖好不成?
宋柬小声地,不断地喊着程佰列的名字,但男人还是固执地寻到了他的唇,深入浅出攻城略地,激烈的吻让温度迅速攀升,宋柬甚至觉得自己的唇角生疼,明明程佰列并没有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