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后者。
当时跟在他身边的几位长老都没敢做声,生怕哪里一个呼吸不对劲就彻底把这位二踢脚给送上了天。
掌教手下的几位弟子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师尊的暴脾气,但要说这么盛大怒火的洗礼,那还真是第一回。
“赛统领是吧,你再说一遍,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赛天仙一脸横肉赛钟馗,日常有僻邪驱鬼之能,作为浑天局在凡间的统领,莫说一般凡人,就是寻常玄修见了他也没有不怵的。
至于各家大宗掌门,谁不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哪个会像这玉虚掌教这样狂躁。
他还真是第一回遇上了一个自己不能应付的人,面对虚镜那一侧的萧之访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只见那头的萧掌教眉头一皱,说道:“嗯?赛统领?”
赛添先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把方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边。
“哼。”萧之访冷哼一声,“即无人证亦无物证,你便要我玉虚宗首座大弟子戴上训仙锁?赛统领,萧某可不曾听闻浑天局的章程里有这么办事的道理。”
赛天仙本就是瞋目竖眉的样子,一皱起眉来眉心的川字更堪比南海深渊。
“萧掌教,‘物证’虽还在查证当中,但‘人证’如何不在?死者在崇仙君和黎仙君的面前灰飞烟灭可是有两人亲眼所见。”
萧之访觉得这姓赛的脑子多半和他长相一样不怎么样,他压着怒意道:“赛统领也说了,那两人是看见我大徒儿和我门弟子身前有两人忽然湮灭。”
“那时我门弟子可有做什么动作,是动了灵力还是用了什么邪术?”
赛天仙:“这……”
“这什么?”萧之访丝毫不留情面地怼道,“赛统领,萧某明白此事耸人听闻,你浑天局若不尽早查明始作俑者,恐怕引起天下人之恐慌,届时人心不稳四方动荡。”
“可也不至于不辨是非拖人顶罪才是。”
赛天仙:“你!——”
“赛统领也不必心急,”萧之访连个气口儿也不留给赛天仙,直接把他的“你”给怼了回去,“既然没有,我徒儿便是无辜的,还请赛统领尽快放了他们二人。话虽如此,不过我玉虚宗也忝列玄门千宗五大派之列,即遇上此事自然也责无旁贷,便留我大徒儿和白源峰二弟子在贵地尽一分心力,襄助赛统领早日侦破此案。”
萧之访一口气说完直接一甩广袖挥散了水镜,随后将方才所言化作飞书,连发三道,一道给了赛天仙,一道给崇平,最后一道直接去了浑天局总部找去赛天仙的顶头上司那处。
赛天仙第一次遇到萧之访这种蛮修,憋了一肚子气,可碍着萧之访所说的一个字也没错,只能忍着气闷将那道飞书吞下肚,挥手叫人去给崇平把训仙锁给撤了。
他当初就不该顺着崇平的话给人上训仙锁的,这下倒好了反而给人留下了话柄。这对师徒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打的人毫无还手之力。
黎伴在崇平忽然站起身的同时纵身一跃从他膝上跳了下来,落到一旁的太师椅上看着他们。
他那难得显露出什么情绪的崇平师兄此时却已经绷不住脸色的表情,那种复杂的,裹挟着不可置信和喜上眉梢等种种情绪,被极力压抑后也难免泄露出一二端倪的模样。
黎伴甩了甩修长的尾巴,他不太能理解此时此刻的崇平师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洞感。
“你是说我师尊亲自和赛统领交涉,请他除去我身上的训仙锁,并令我协助调查?”
来传话的人是赛天仙的心腹之一,就在现场亲身领略了玉虚宗掌教的“风采”,心说那架势哪里合得上“请”这个字?就差跨过虚镜来摁着他们首领的手亲自来除这训仙锁了。
“咳,”此人轻咳一声,圆滑笑道:“是的,是贵宗掌门亲自同我们统领说的。”
训仙锁即除,周身灵力瞬间恢复,崇平有那么一瞬差点控制不好身边的灵气,这来传话的人倒是没察觉什么,又客套了三两句便告辞了。
只有黎伴,默默地在角落里奓了毛。
崇平终于回神,深吸一口气之后平复了心情,他走过去蹲下身,轻手轻脚地把黎伴抱了起来,一边给他顺毛一边说:“抱歉,吓着你了。”
这世间妖修最是敏感,崇平无声叹息地想,这么多年了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到家。
那两个横死的凡人身份很快就被调查了清楚,而崇平作为代表玉虚宗来协助长河郡浑天局的玄修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些资料。
两人都是长河郡本地人士,且为同乡发小,未至而立,在本地以贩卖玉石珠宝为生,生活相对富足。
崇平细看着两人生平,视线忽然停留在了一个地名上,他喃喃道:“清河县……”
“在钱飞扬之前,清河县有一名玄修一同样的死法暴毙。”程佰列睁开眼对宋柬说。
宋柬:“你这是——傀儡术?”
“嗯。”程佰列颔首,“方才我趁乱在管清机身上下了傀儡,是个简易版本,及不上真正的傀儡术有效果,但是用来探听些情报已经足够。”
“厉害,”宋柬问道,“清河县离河武阜远吗?那暴死的玄修叫什么,出身何门何派,与这钱少主可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