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添先是个粗人,入道锻体五大三粗的那种。面对漂亮柔弱的女人,他总是讷于言语的。
特别是这个曾经为他所救的女人。
但这一次他已经提前组织过语言了,于是开口道:“我知道你和自明之间的关系,有回不小心撞见过,红颜蓝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当时我就没放在心上。”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委……”听双勾唇惨笑,却无意地露出了别样的美,“左不过所托非人罢了。”
“可笑我一介烟尘女子还妄想所遇良人,赛统领你说这是不是我天生命贱所以活该。”
赛添先顶着一张钟馗脸,也看不出什么可不可笑的表情,他说:“人生境遇七分天定,身不由己不是你的过错。”
“……身不由己,”她痴痴地问,“你们浑天局的人都明白这几个字吗?”
“他说他也是百年沉浮身不由己,他说他懂我,因而愿意听我所言,想要带我离开。他说他尊重我,不在乎我的出身。”
“我信了,感动得涕泗横流,恨不能为他肝脑涂地。所以他说现在还不能为我赎身,需要等他顺利调职,我便乖乖等着。”
“他拜托我帮他刺探情报,对其他男人虚与委蛇,我也欣然而去。”
“他说他爱我,叫我做什么都行。那样温柔儒雅高高在上的男人,叫我如何能不倾心?心一旦不属于自己了,那些该想到该看到的也就自然而然视而不见了。”
她抬眸望向赛添先:“赛统领,你也是男人,你说男人既然做了戏,骗了人,为什么却又偏偏不肯将戏做到底,偏偏不肯骗得从一而终呢?”
“他若是肯骗我一辈子,就算不爱我,利用我,哪怕骨子里也不过视我做蝼蚁,也便都罢了。却连这样一个卑微的梦都不肯给我。”
一声长长地叹息,“可笑啊。”
听双跟了乔自明整整七年,从豆蔻少女走过了双十华年,乔自明说让她等等,等他调职高升就带她一起离开这个伤心地,等他带她远走高飞。
可为什么一定要能离开此处才肯为她赎身呢?还不是害怕自己的身份会给他带去流言蜚语。说白了,骨子里还是轻贱她。
这么多年过去,她年纪渐长,常年浸淫在声色场所,也再无曾经的纯真甜美,乔自明又能再看她几眼呢?
她继续道:“你们在查玄修暴毙的那些案子时,他查到了些关键的东西,但是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悄悄藏了起来。”
“我曾同他说过,他是玄修,百年岁月对他也不过须臾。而我一介凡俗,几年过去就要人老珠黄,永远不可能同他厮守。”
“想来是被他记在心上,才故意把那些资料落在我房里,叫我看到了‘凡人入道’这几个大字。要知道他乔副统领可从不曾犯过将机密泄露这等愚蠢的事情,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