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紫金香炉燃着香,轻烟袅袅,淡淡散开。
沈枝坦荡直视裴敬玄,开口的音调如烟柔软。
但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的意味却都含在里头了。
“回主子,奴婢不知何为火器。”
裴敬玄冷然看她片息,这女子乖张得很,先前还敢瞪他,半息不到就藏了回去。
男人朝下行进,清寒逼近,语调尚算和缓。
“念你是太太送来的,爷,再予你一次机会。”
语气转而下沉,那股在权势浪滔里浸淫出来的威势,亦压了下来。
“曲子从何而来,是谁所作,想好了答。”
沈枝松了掐进手心的指,后颈的皮肤慢慢绷紧。
“这曲子是奴婢幼时在母亲家乡听来的。”
她纤长的睫毛扇了扇,暗暗告诉自己需得冷静。
“奴婢母亲为泉洲府人士,泉州府鲤港常有舶来品售卖,因此孩提时,外祖会带奴婢与阿姐去港口逛玩。”
“那曲子,是住在船上的白皮大洋马唱的,那时觉得好玩,奴婢用心听了几遍就学会了。”
解释这些,沈枝是真假掺半着来,母亲是泉州府人士为真。
但大洋马唱曲之事,是她根据野史现编的。
裴敬玄自是见过来朝见洋人,语中越发带了刺骨凉气。
“洋人与我族言语未通,如何会唱我朝的词曲?”
沈枝已编了开头,接下来她有把握能编得完美。
但她心口的气性还没消呢。
人都要杀她了,她逗逗这狗男人又有何妨。
她和糯的嗓音里掺进几分纯真。
“主子不知,那金发碧眼的大洋马在船上干的,可不是一般的营生。”
“她走南闯北,为着生意早学会了官话,且她能填词作曲、弹琴起舞,样样技艺精通,谈起天来风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