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目前为止安琪对他做的事和奥汀其实没有太大区别——都是试图和他聊聊天,从他嘴里套出一些关于他的信息,偶尔安慰安慰他,想让他更大程度地放松戒备。
不管是从奥汀眼里,还是安琪眼里,他都看不到那种叫做“真诚”的东西,这两人当中其实没有谁是真正管他死活的。
只能说从立场上来看,靠近安琪比靠近奥汀更有活路一点。
莫尼卡曾告诉安琪他的身世,告诉她自己必须活下去的理由,希望引发她的同情,但是安琪当时除了看起来很累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触动。
所以这就是两条互相斗法的巨蛇罢了,只有莫尼卡在夹缝里求生存。
他能想象自己在奥汀手底下变成一个怪物,也能想象安琪踩着他的尸体逃离实验室,他最大的恐惧就来源于此。
老实说,安琪说她心里没有计划,莫尼卡是不信的——他觉得安琪之所以不告诉他,一来是担心监听系统,二来是这计划本就有不能告诉他的成分。
他也不相信在关键时刻安琪会不计后果,好心地拉他一把,和他一起逃出生天。
他向来运气一般,智力平平,没理由他能在这场出逃战中胜出,除非他成为一个比这两条毒蛇更加自私冷漠的人,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这种想法成分在莫尼卡心里与日俱增,并在来到辐射室发现安琪还在装傻之后达到顶峰。
但是当安琪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说出来”时,莫尼卡又犹豫了。
真的怎么做都可以吗?
这么听来,安琪又好像是无条件地在信任他了。
莫尼卡很纠结,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他不能成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但他实在太想活着了。
他盯着安琪看了许久,直到安琪不耐烦地再次重申:“不要浪费时间。我是学文的,对这些仪器一窍不通,所以你不做事的话我们是出不去的。”
莫尼卡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看着安琪蹲在地上的背影,他开始怀疑安琪其实是无知者无畏:“你知道这东西能发挥多大的能量吗?你以为我就敢碰它吗?我不过是个二流大学的毕业生,你就不怕操纵杆一拉我们一起死在这儿?”
安琪死死捂着肩膀上冒血的弹孔,身子已经虚得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这都不是重点,莫尼卡。重点是你再不做点什么我就死了,到时候你就一个人想办法逃吧。”
“好吧,好吧,你赢了,该死的!”在安琪的逼迫下,莫尼卡的精神压力终于突破极限,他破天荒地骂骂咧咧起来,一边蹲下去从研究员口袋里摸出笔来,一边暴躁道,“我仁至义尽了,不管是作为‘男人’还是‘人’,都仁至义尽了——过来,我写给你看!”
安琪倒是很诧异:“你还有这工夫呢?”
莫尼卡跟她吼:“不想死就过来!”
与此同时,监控室里的人出奇的多——这里是数据集中点,也是实验室内最安全的地方,基本上可以做到哪怕其他房间被炸烂了,这里的数据还是可以保留下来。
所以毫无战斗能力的研究员们大多集中在这里,一脸惊慌地揣摩着两个万能体对话中的意思,时不时徒劳地看向已经一团漆黑的监控屏幕。
他们现在暂且对那两个躲进辐射室的万能体无计可施——说起来,给操作台加一个远程控制系统对现在的科技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谁也不会想到竟会面对这种局面,所以这间辐射室在设计阶段就没有做过这种考虑。
可以确定的是,等这次实验品出逃事件解决完毕后,他们一定会立刻给操作台加上远程控制、给所有墙壁通上麻醉气体管道,以防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前提是先能把这次危机给过了。
“奥汀夫人,走廊里的士兵们很危险。”有个女研究员提醒道,“那些死去的研究员身上都带有辐射室的出门卡,如果万能体决定打开监控室的门,然后再次启动辐射光线,那我们损失的就是整个走廊的士兵。”
“所以呢?”奥汀似乎正低头琢磨什么,嘴上漫不经心地应着。
研究员立刻提议:“所以我们要不要远程将监控室的门抱死,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士兵们。”
奥汀依旧板着张脸:“那万能体怎么办?其中一只已经很虚弱了,我们能抓住的只有他们主动冲出辐射室的一瞬间,而你说要抱死辐射室的门?这是一个研究员该说的话吗?”
研究员皱起眉头来:“可我们会有更多万能体。短短8个月我们就已经找到两只了,只要希斯特生化所那边的实验不断,总会有更多万能体被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可士兵的生命却只有一次!奥汀夫人,我们……我们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研究员越说越激动,奥汀这才回头看了看她。
此时其他研究员们开始上前劝阻,无非是说“奥汀夫人有她自己的考虑”、“先冷静些,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乱”、“那是士兵们的任务,这种时候优先考虑的不该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