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乐于做贤妻良母,即便陆震坤从没想过要邀请她做自己的“贤妻”。
她从手提袋里掏出饭盒,再在房间唯一一张折叠桌上摆好,招呼他,“我亲手做的牛杂汤,清水芥蓝同客家宵肉,你尝尝………”
“三十万都输光了?”
阿梅叹气,遗憾他对”洗手作羹汤”的毫无兴趣,“当然输光了,钱不到账,怎么能拿到真消息?打完牌苏珊娜私下同我讲,苏州妹上个月偷偷找她哭,说赵五爷肺癌晚期,只有三个月命,苏州妹怕自己将来没靠山,吃饭买包都成问题。”
陆震坤皱起眉,眼看远处,心陷迷局。
自他拜码头,进兴义,赵五爷就如同一座大山,只进不退,只增不减。
未料到突然有一日上帝发通知,称山要倒,海要枯,叫登山人另寻他路。
“所以五爷想做掉我…………”他怅然,缓缓将烟雾吐尽,“为什么?他要死,难道叫我给他殉情?我都没想到五爷私下中意我二十年,怎么搞?计划拉我到阎王爷面前宣誓他其实是同性恋?”
阿梅没忍住笑,嗔怪地看向陆震坤,“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个个都叫你靓坤,当然是靓到男女通杀。”
再欣赏一遍“靓坤”那张秀而精的脸孔,同时要再一次感慨上帝不公,造他时花费一百二十分精力,一定废寝忘食,反复修改,才肯勉勉强强将他落到人间。
“痴线,什么靓坤?谁敢再叫我砍死谁!”他最恨同辈人用“靓坤”开他玩笑,从前有人建议他去“红太阳”做鸭,三分钟后就被他打到神智不清,趴在地上求饶。
陆震坤摁灭香烟,起身站到破破烂烂的旧窗户前,“阿劲也同我讲,孙达光的人昨天找到他,出一百万买我的消息,看来是五爷发话,叫阿光做事,不过五爷居然选阿光?我都想不明白,阿光头上没有一根毛,五爷怎么会选他?”
阿梅说:“又不是选美,选阿光不奇怪。五爷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肯定要为子子孙孙做打算,你太招摇,选你,五爷估计怕他个宝贝儿子没饭吃,阿光看起来多牢靠?闷头干事的老实人,又懂交际,肯吹捧,不知哄得赵家明几开心,五爷当然要选他。”
“老实?”陆震坤舒展四肢伸懒腰,嘴角挂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瞥一眼阿梅,“你信不信,阿光从头到脚趾,只有那只蕉最老实。”
“哈?你又知道?”
“男人最了解男人,我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他——”说到这里,这双“火眼”向外望去,望见隔壁厂房大门向外开,露出内部一张床同一系列摄影仪器,还有导演同助理,个个走来走去忙到脚不沾地,“最近都流行到这种地方拍三记片?还是大家都爱看野外戏?居然跑到这里来拍,吵得我十点就醒。”
“我怎么知道?男人有哪一个不是变态?中意看人同鬼做事我都不意外。”阿梅伸手摘掉陆震坤手里的烟,随即摁灭在垃圾桶边缘,“少抽烟,我怕你年纪轻轻同五爷一样得肺癌。”
“那不是正好?早死早超生。”陆震坤嘻嘻一笑,带出少有的孩子气。
阿梅再度心思荡漾,对他的怜爱又多三分。
直到一辆黑色丰田车开来,停在厂房门口。
车门被拉开,两个古惑仔一左一右架着一名穿校服的少女,半拖半拽从车上下来,一边骂一边艰难地往厂房内拖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