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住钻戒的手也不自觉颤抖起来,无法自控。
“你想清楚再答。”听起来像忠告,但其实是他最后一片尊严。
燕妮看他,竟有一日与“可怜”贴在一处,弱小卑微,无计可施。
但谁又来可怜她?
她想起阮益明评价宁波大厦那位想要收工回向的“北姑”,敬告她“一日跑钟,一世跑钟”,永远不会有收工上岸的一天。
而燕妮想走,想回头,想抽身。
她不是没得选,只不过冒险而已。
“吧嗒”一声,她盖住戒盒,依旧低垂眼睑,并不敢抬头去看求婚人的失望颜色,“我没爱过你,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与其模棱两可,不如狠心割席,即便她亦害怕陆震坤羞愤难当,掏枪杀人——
然而陆震坤的反应出乎意料,他嗤笑一声,似乎对“爱”这个字很是不屑,“我从来无所谓你爱不爱我,我只想留住你,陪我一段而已。燕妮,你不要简单事情复杂化,我陆震坤…………”
这段话讲得又快又急,似乎急于挽回颜面,同时挽留余地,可惜燕妮不肯领情,她径直说:“我不会应你,我今生今世不结婚。”
“你在赌气。”
“我很冷静,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但是陆震坤,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要的是什么?爱?陪伴?占有?还是一时的征服欲?”
陆震坤咬紧牙关,屏住一口气,硬撑到底,“你在乎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燕妮总算抬头,望见他阴沉愤怒的脸,不得已无奈地勾起嘴角,笑,也不算是笑,上扬的嘴角之上,是眼底藏不住的落寞与失望,“我明白了,什么都可以,总是不会是爱。”
爱一个人哪有甜?从爱上那一日便充满苦味。更甚者,一半是苦,一半是痛。连温书时间都被挤占,摊开书本,密密麻麻印刷字体上竟然会忽然间浮现他的影,抢占她的黄金时间,分走她注意力。
每做一道题要与他的投影作斗争,最终精疲力竭,趴在桌上放任自由——
任思念如海水漫灌,不知不觉间将她淹没殆尽。
她如今终于尝到痛。
好在痛感短暂,她生来比一般人擅于消化痛苦,“我再认真讲一遍,陆震坤,我不会嫁给你,永远不会。”
毫不意外地,她睹见他逐渐升级的愤怒,甚至于暴虐。
他捏紧拳,合握右手,天鹅绒戒盒在他掌心里扭曲变形,最终被压缩至生理极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