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嫂:“是,我好歹也在折家多年了,我嫁过来时,你还没出嫁,也处过一段时日,你是个什么样子的,我难道还能不知道吗,必然不会在这种日子里面跟你大哥哥吵的。”
“你是个好的,但你大哥哥是个好人,三哥哥也是个好人,对妻子好,对儿女也好,单挑出来,是挑不出错处的。只是他们,还是男人的念头,认为母亲不来,便是对不起父亲。”
她说到这里,整个人再次丧气,“你两个哥哥是个执拗的,待会要是你不闹这一出,他们执拗起来,必定是要去母亲宅子门前跪着,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母亲脸上过不去,就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好出嫁,好娶媳,都要回来一趟。”
“你就是为了母亲,也要吵这一次。”
折邵衣就笑了,“嫂嫂知我心意。”
她也知道大哥哥三哥哥不是坏的,但是在他们眼里,父亲同样是好的。
而他们明显更偏向父亲那边。如此吵了一遍,把矛盾转移到自家身上来,便也能消停一些。
不过,有件事情大嫂嫂猜错了。
“我不仅是为了母亲,还是因为心里气愤他们无情无义。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愿意来看父亲最后一面,我也想不明白,他们身为人子,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母亲来,难道母亲看父亲一眼,他就能康复过来吗?”
她讥讽道:“怕是他们心中的道义认为夫妻就该在死前团聚,说两句恩怨两消的话,团团圆圆的,便如他们心意了。”
大嫂嫂低头惭愧,“是,我也觉得他们是如此的。”
折邵衣:“所以,他们其实不是为了父亲,因为就连父亲自己也没有提出过见母亲,他素来怕母亲,如今要死了,怕是避之不及,怎么会想要见母亲呢?”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们好大的威风,竟然要以跪地求母亲的法子,来成全他们心里的道义。”
大嫂嫂被说得颜面全无,羞愧难当,“所以我来为你大哥哥和三哥哥谢罪来了。”
折邵衣:“嫂嫂是个明白人,何罪之有。”
她道:“还望嫂嫂劝诫大哥哥。”
大嫂嫂叹气,“我已经劝诫过了,只是他执拗的很。”
她叹气摇头,离开之后,小花道:“大舅母真是聪慧,大舅舅如何配得上她。”
折邵衣怔怔道:“之前你唐家外祖母也问过你大舅母,她说,你大哥哥不曾纳妾,对儿女好,不逛青楼,不养外室,不赌不色,若是再来一次,她也是愿意的。
小花撇嘴,“可这些不都是应该的么?为什么要拿理所应当的事情来做大舅舅的优点呢?”
折邵衣一愣,然后笑着道:“是,这本都是理所应当的,却被拿来做了优势,实在是……可怜又可恨。”
她刚闹了一顿,整个人都有些疲惫,道:“你唐家祖母不来,八姨母却是可能回来的,你去带着人,把她的屋子看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
小花:“定然是你跟阿爹有话要说,不想让我知晓,所以要请我出去。”
她哼了一声,“不知晓就不知晓,我也不愿意听。”
沈怀楠:“出去吧。”
小花走了。
沈怀楠见她走远了,把门一关,走过去问,“如今闹一顿,还为了什么?”
折邵衣:“大哥哥和三哥哥不对劲,怕是被有心之人挑唆了,他们敢过去跪,咱们怕是也要受牵连,这是恶心我们呢。”
沈怀楠:“我回去查查。”
他叹气,“真是……哪里都要防着。”
奸臣两夫妻活得累。不过,折和光到底是父亲,即便这些年情分已经被磨掉了,但是这种节骨眼上,能够顺顺当当当就顺顺当当。
死者为大,其他的事情该让道。查折硕明最后是谁在出主意,也应该暗暗查访,等到葬下之后再说。
折和光到底没有撑过去,一天后就去世了。两个明也因为跟妹妹吵架,倒是真忘记了还要去请唐氏来。
于是,就这般发丧,折和光死之前,两个明哭得死去活来,可见心中多么悲痛。如今抱着牌位在街上跪拜去山上,一路上还要感谢四周人的设祭,等到把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人已经瘦了一圈。
瘦骨嶙峋的默默流泪,然后就听仆人说八妹妹回来了。
折硕明欢喜,“赶紧让她去祠堂祭拜父亲。”
折萱衣多年在外,突然回来还有些不习惯。她去祠堂里面祭拜烧香,有些悲伤。
“父亲一向身子骨康健,我以为还能活很多年,谁知道就这么去了,我没有看见他最后一面,实在是遗憾。”
好嘛,本来是一句肺腑之言,结果这话却直接戳到了折硕明的肺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