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爱令人苍老,令人脆弱。”原以为怨恨能有力量,但她却连恨他的时候也觉心疼。
“不行!大哥一定要带你走!不管使用多少钼两,多少人力,任何手段都得用上!痕儿,老爹只有你这一滴血缘,倘若他知悉他的掌上明珠被迫成为苦役女,他绝对受不住的!”
“是我不肖……”当日的离家,爹爹一定气极了。
“白家对我有恩,若不是老爹收养我,恐怕我早已饿死街头。痕儿,你是我的妹妹,拚得一死我也要救你。”
“救?”喉头涌上苦涩的味道,她深知她已无救,当霜降遗弃她,并且视她为敝屣的时候。
石屋的木门开启,副首领端着补汤进屋,“大小姐,快喝了这汤,你太瘦了,风一吹便会倒。”
白痕捧过盅碗,熟悉的大参香气使她眼眶一红。
“傅羽,谢谢你,这大参价值白银上千。”
副首领傅羽差点要泪沾衣襟,他不忍地微哽着声,“大小姐自小便是含着大参片长大的娇贵身躯……”
“不是了,我只是和囚犯一样的苦役。”
达赤认罪,李霜降将他处以极刑之后上马急驰,几乎是日以继夜,马儿换过数匹,披星戴月的赶着路,终于到达东北的苦役区!然而自责至深的他却是胆怯了。
紫色貂袍抱在手中,尚未见到白痕他已是泪盈魅眸,她的身子受得了这酷寒的气候吗?
峻崖下的两个人影使他眯起眼,那不是他的小痕儿?但是她的身边却有一高大的汉子温柔的对待!
那汉子虽是粗犷爽飒,身子的袄袍看得出来是绸佳材质,连小痕儿的破烂布袄子也改换成绸毛绒料的披风。
他拢紧手中的紫袍衫,心中五味杂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心爱的女子改弦易辙,转投另一个怀抱了?
没有愤怒,没有羞恼,他只有无限的悲痛情觞,是他伤她伤得体无完肤,他已无权干涉她了。
“我应该祝福你……”但是心如刀割,他难以弃爱。
直到崖下的依偎身影消失,他仍旧独立风雪之中,夜色渐沉,劲风刺骨钻心,他却毫无知觉。
当天色转亮,他才惊觉自己已站了一整夜,他舍不下啊。
“或许她恨死我这个狂残的笨蛋……”
崖下开始吵杂,一百多个苦役被监工们吆喝着,其中并不见白痕的出现。
他心下一悚,她会不会是身子不适?不假思索,他往小石屋冲去,却是找寻不着她,难道她被那汉子带走?
不!即使她恨他,他也要拥有她,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疼爱她、补偿她。
“霜……降……”
蚊蚋似的轻吟使他猛转身,是她!他几步上前,将她狠狠地抱进他的胸怀。
丁盟的出现,让白痕脱离深陷苦役的生活,但内心的创伤却是无法抹煞的,心所爱的他虽将她伤得身心皆残,她仍念着他,期盼能再见他一面。洗刷自己的冤屆,渴望他有力的臂膀给她温暖。
所以,听闻杨监工大官说李霜降出现在苦役区,她苦苦哀求丁大哥帮忙,让她见他最后一面,不管他俩的情已了,还是误会已冰释,就成全她试上一回,结果心更伤,还是她的爱失而复得,她都会默默接受。
“我以为我失去你了!”他痛呼。
被他抱得几乎窒息的白痕只感觉心一抽,悸动的想哭,她想坚持见他一面的决定是对的,他们的情未了,他已不再误会她了。
当她看见他的昂藏背影,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恍如隔世的错爱怕是她的思念太过,或者又是梦里相见?可是强烈的、属于他的气息真实的不容驳斥。
“是老天爷的怜悯吗?”她的泪水再也忍抑不住。
他将她的双肩扳正,泪眸与她相对。
“你,哭了?”傲尊的他居然流泪?为、为什么?
他不发一词,定定地看着她,看人她的心坎里儿。
白痕有点儿无措,他热烈激动的眼神中深含着愧疚和疼惜,这样的他竟叫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