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嵁不再与他多争辩,扭过脸去看床上的杜唤晨。他已调息好了,槐真正服侍他着衣穿鞋,言语里倒是劝他勿要起来。
杜唤晨摆手示意无妨,抬眸望一眼傅燕生,颔首致谢:“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傅燕生起身站好,抱拳拱了拱:“二爷客气了!傅某能尽绵薄之力,深感荣幸!”
杜唤晨笑笑:“你的力便是凌当主的力,杜某明白的,也记下了。”
多说无益,反显得拿乔,于是傅燕生也只笑笑,不再多争辩。
杜唤晨则偏了头,直望住沈嵁,蓦地,叹了声:“八年了!”
沈嵁一怔,眸色旋即乱了。
杜唤晨的目光很沉很柔,如父般慈爱:“终于等到你又肯唤我一声小叔。从真儿与晴阳成亲那时起,你就不再认我是小叔了。这些日子浑浑噩噩着还想,恐怕再也等不到了。”
沈嵁胸中一窒,上前几步扑通跪了下来,双手捧起杜唤晨手来,颤声又唤:“小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差不多两周没更了!
自己去检讨。
于是这一章就长一点儿看过瘾啦!
两坑同开,重感冒了三四天,连着烧了两天半,耽误事儿啊!
小寒了,天冷,大家注意保暖!
以上!
第46章 【四】
独行的江湖客,似远来的一阕佚名诗歌,摇头晃脑吟半首,虚实真相藏半分。诗是不全的,人是收敛的,显露出来的无人肯信,遮掩起来的惹人揣度。
十一月的江南冷得不彻骨,暖得也不恣意,季节的交锋胜负未明。单骑而来的外乡客信步在本是喧嚣的繁华古城里走马观花,一条麻巾兜头包脸挡去了风沙,也挡住了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窥探的目光。
“人都去哪儿了?”
陌生人迎着夕阳仰起头,眼睛不由得眯着,像在笑。临街的窗户后头颤巍巍露出两只手扒住了窗沿儿,随后也是一双眼睛慢慢升了起来。
“江湖人打架,街上萧条有月余了。”
陌生人歪着头,真的在笑:“那打架的人又去哪儿了?”
“白天元来赌坊的人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大侠截了,全、全杀了。水裔社的人也被外乡客打了。两家人把仇都算到杜家头上,这会儿纠集了手下,全跑去佚隐别庄了。”
“去了多久?”
“不、不多会儿,没一盏茶。都带着火把,看样子是预备夜战。这位公子快找间客店投宿吧!今晚上不会太平的。”
陌生人捉紧了缰勒马扬蹄,他沐浴晚霞似披挂了金光宝甲,朗声笑道:“求太平,何苦入江湖?!”
骏马嘶鸣着冲入夕阳,身后冷却的街市里渐渐有人走了出来。
本是清幽的一处庄园,此刻聚拢起累累人众,就连附近小巷也已被挤得水泄不通,敌我双方的人都以古怪别扭的姿势与战友贴紧着,难以施展。各种长短兵器互相掣肘,碰撞出令人不安的摩擦声。
剑拔弩张的对峙,却显得局促可笑。
“肖掌柜,凌家这次是要将事揽到底吗?”
台阶上,人墙后,留着谐趣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搓手憨笑:“哎哟哟,二当家此言差矣!当初可是说好的,各自休养,改日约战。小可护着这处院子是奉了当主的命令,当主过问是因了内弟的托请,沈爷的命就是我等的命,沈爷不叫走,我等怎敢撤退?二当家莫要为难我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罢!”
杨安手上转着一对铁蛋子,倏地停了,冷眼上挑斜睨肖徕:“如今可是某的兄弟喋血街头!”
“动起手来难免胜负!”
“只许你们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