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求你了迟谡,别弄我!求你!”
迟谡直起身惊讶地望着他:“我不弄你,真的。别求我啊越之!别把自己搞得这么低下,你别这样。”
“那就让我走。”
“走去哪儿啊?你能去哪儿?回那个家吗?你看看他们都把你害成什么样子了,回去干嘛?跟我走越之,我带着你和未已,我们可以活得很好。别拒绝我,别——”
迟谡小心捧起沈嵁的脸颊,话痴,神也痴了,竟不顾沈嵁的呢喃直落一吻。发自肺腑的悲鸣被堵在相交的唇齿间,徒留了嘤噎的苦涩。
挣不开,逃不脱,自救自保都成了奢望,随着这一吻,更堕成绝望。
沈嵁笑了,无声地呵笑,听起来宛若啜泣。
“越之?”
迟谡理解不了那样的笑,一时间慌乱。
沈嵁只是笑,笑得剧咳,急喘。
“呵呵呵呵,咳咳咳,呵呵,哈哈哈哈——”
迟谡被这病态的笑声慑住,心头悚然,突然不敢靠他太近。微微退了几步,问他:“我有这么好笑吗?”
沈嵁摇了摇头,犹自疯笑:“我只笑自己,咳咳——”
“笑自己何事?”
“我笑,自以为人生难得一知己,却不过又是人家谋算里的一盘肉。还是,连皮带骨都要吃干抹净的一块好肉。哈哈哈哈,吃吧,咬吧,剥吃干净了!真的干净了!哼哼哼——”
迟谡望着他笑,看见他眼角有泪滑落,顿时觉得怕了。
“不是的,越之,我真的喜欢你,我不会害你的。你、你不要难过!我让未已放了你,我保证。”
沈嵁好似没在听着,只是笑,仰着头,显得痴癫。
迟谡不安地唤他:“越之?”
沈嵁未应。
他再喊:“越之!”
沈嵁依旧眼望着顶上,笑着喘息着,每一下长进短出,似要将这屋中的空气统统吸进肺里。
“沈嵁!!”迟谡全没了主张,上前用力摇晃,大声喊他,“醒醒越之,看着我,跟我说话。越之你别这样!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醒醒啊!”
然而沈嵁什么都不说,也不再能说。他痛苦地喘着,肺上似有千疮百孔,怎么都凑不足一腔活命的气息,只能吊着,垂死挣扎。
迟谡束手无策,撕声召唤外头的裘未已。
其时,那人正窝在灶间后不为人查的阴影中合眼盘坐,听闻动静竟先嗤笑,以为只是迟谡玩过火不好收场。慢吞吞推门进来,乍见二人情状,反手推上门指着迟谡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是个牲口吗?猴急到这份儿上!我当你玩儿,你给人来这一手,真不是个东西!”
迟谡死死搂住沈嵁,将要哭了。
“我没想动真的,快救人呐!”
裘未已过来帮忙扶着,用力一搡迟谡肩头:“救救救,你当老子是大罗神仙啊?他这是喘疾犯了,赶紧看看随身有没带着药。”
迟谡急跺脚:“衣裳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能藏着掖着?”
裘未已一脸怒其不争的愤愤,抬肘催劲指压沈嵁膻中、肺腧、天突等穴,随后将他衣衫胡乱拉起裹一裹遮一遮,俯身抱他起来轻轻放置在床内。却不叫他躺好,扯了被子、垫子造个软靠让他将就靠坐着。
“喘疾是重症,躺着更上不来气。他这病灶还在心不在肺,你看着别让他痰气淤塞憋死了,我请大夫去。”
迟谡心思全乱了,没头苍蝇般原地打转:“这得去多久啊?他撑不撑得住?直接背上去医馆吧!”
“你这是让他下地府!他病在心上,不宜挪动,一路癫过去不死也死了。看着!”
“那先把穴道解开呀!”
“没门儿!”裘未已很固执,“就他的实力,杀你只需动动手指头。何况他现下必然恨你入骨,凡还有一口气留下,绝不会容你活命。我不管你小子做的事多混账多该死,我拿的是死命令,不惜一切护你周全,小人也好恶人也罢,我得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