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想了想,说:“他的保姆呢?”
“在隔壁房间。还没有审查完全。她很不合作。”之忓说。
静漪轻声道:“别为难她。我也见过的。是晴子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照顾一郎的人。不合作或许是不信任……把她带过来吧。一郎也离不开实落的人照料。”
她语气有点沉,敦煌和之忓对视一眼。
“你的意思是?”逄敦煌先开口问。
静漪点了点头,说:“是的。”
“竺维还没能最后确认。只是说可能。”逄敦煌说。
静漪不出声。
逄敦煌沉吟片刻,说:“没想到……对自己人下手也这么狠毒。通常至少会遣送回国,接受审判的。”
“现在我想不了这么多,把一郎保护好才行。”静漪有点烦躁。一郎是晴子多年来用生命在保护的宝贵的儿子。她的身后,最重要
的也是一郎……“等我见了一郎再说。”
之忓先走几步,过去敲了敲门,将门推开,请静漪进去。
静漪看他时,只觉得他动作有点不灵便,心里一动,问道:“是不是受伤了?”
之忓点头又摇头,低声说不碍事。
静漪也来不及过多同他交谈,进了房门便看到一郎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房门——他坐在钢琴前。琴是打开的,但他正望着窗外——听到声响,他过了片刻才回过头来。
静漪站下,看着望向自己的这对乌黑的眼睛。
非常沉静的一对眼睛。看到她,目光也仍是静的。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他的手将琴盖放下来时,碰到了琴键,发出很轻的一声。
“一郎?”静漪走近些,又站下。她尽量声音和缓,以期不致令这孩子感到突兀和不适。“还记得我吗?”
一郎薄薄的嘴唇用力抿了抿,没有立刻出声回应。
他沉静的双眼望了静漪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从琴凳上下来,给静漪鞠了个躬。但他仍没出声。
静漪过来,弯身蹲在他面前,目光与他齐平,说:“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一郎。”
一郎点点头。
静漪忍着没有把一郎立即拥进怀里,轻声和他说着话:“你妈妈暂时不能来看你,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好吗?”
一郎看着静漪,在她等着自己回答的时候,问道:“程先生,我妈妈死了吗?”
静漪像是被人狠捣了下胸口,抬手握住了一郎垂在身侧的冰凉的手。
一郎没挣脱她,而是说:“我妈妈和我说过,如果她死了,会有人照顾我。不然她是不会离开我的……程先生,您能跟我说实话吗?”
静漪终于点了点头。
一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好一会儿,再抬头时,眼睛里涌出来泪水,说:“我能看看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