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脉脉地看着他薄薄的唇,可是却听见了一个清淡而简单的字,“留。”
这个字,如同一股数九寒天的北风,一下子将慕容雪脸上若隐若现的笑靥给冻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差点就冲上去让他再说一次。
他说完之后,甚至都没再看她一眼,目光放到了手中的名录上,提笔在上面画了个勾。
她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还是听错了。
“姑娘请这边站。”师爷指了指留下的那一队,她这才知道自己没听错,他的的确确说的是个留字。
接下来,师爷喊了谢秋菊的名字。上来一个高挺秀丽的姑娘,耶律彦的目光落在那姑娘身上,一如打量慕容雪一般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吐出一个留字。
她呆呆地看着他,心里如同翻涌的岩浆一般,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她自问对他一片真心,他多少也该拿出一半的真心来回报。明知道她不想入宫,明知道她迫不及待地找个夫婿,就是为了避开进宫,他手握大权,不过是举手之劳,却不肯成全她。
为什么?
余下的什么她都没听见,咬着小巧的唇,直直地盯着他。心里的委屈和难过都快要将心脏撑得炸开了。如果他不是她喜欢的人,她也不会觉得那么委屈难过。如果他不知道她的心思,她也不会那么委屈难过。可是他偏偏什么都知道。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想不透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于是从见他第一眼的那一刻起开始回忆……可是,越是越回忆越是伤心。
长到十六岁,她第一次对一个男子一见钟情,第一次全心全意地讨他欢喜,为他煎药煮茶洗手做羹汤。可是他却不领情,还亲手把她推进火坑。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用一把钢刀突然了心脏,措手不及,痛彻心扉。
三十二名女子被耶律彦甄选为十二名。秦之昂告知这些女子,回家拜别父母,略作准备,明日便启程进京。
出了府衙大门,三十二名女子的家人便围了上来,一时间哭的苦笑的笑。
落选的女子大多欢欢喜喜地和家人归去,而被选上的女子极少有高兴的,大部分都悲悲戚戚地抱着亲人痛哭,仿佛是生离死别。也有极少的秀女家人,对自家女儿选上十分高兴,因为赵真娘一家是活生生的例子,从破落户立刻鸡犬升天飞黄腾达。
耶律彦步出府衙,一眼看见了慕容雪,倒不是刻意去寻她的身影,实在是她在人群中太出挑,一脸的红包,鲜艳夺目。
此刻,县衙门前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慕容雪守在大门口没有离开,就是为了等他出来。她素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今日之事若是不问清楚,一辈子都不舒服。
耶律彦依旧是一袭素色锦袍,他容貌出众,身材高挑,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当从人群中翩然而过时,众人皆如尘埃。
但此刻她已经完全无视了他的美色,眼中看见的全是他的冷漠。
路过她的身边,他俨然如不相识,几欲擦身而过。
慕容雪毫不客气地拦住他,“我一心把你当成朋友,你居然连真实姓名都不肯告知。”她的声音略略有点颤。心里五味杂陈,委屈、气愤、失落、痛苦交织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袁承烈没想到她如此胆大,竟敢质问这只冷得直掉冰渣的王爷,更没想到王爷居然还停下步子,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本王名叫耶律彦。”
“你为什么要选我?”她一双美目里盛满了委屈,脸上的红包更是气的发亮,个个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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