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季晓淳的脸上和头发都沾了不少灰尘,独独显出他笑起来的那口白牙,和那双亮蹭亮的眼睛。
一时间,顾元青竟觉有几分刺眼,将目光挪移开落到那个灰扑扑看不出形状的炉子上,“那你弄弄,我带了烧水壶,待会烧些水,也好洗澡。”
“好。”季晓淳点点头,就将炉子给拎了出去。
顾元青也没有在意,放下锅,继续打开行李。
这时他才发现顾志恒的先见之明有多重要,如果不是顾志恒给他准备的这些锅碗瓢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
“可惜不是我亲爹。”
顾元青一边取出被褥,一边轻叹。
上辈子他生活的世界正在国际大乱,他的母亲家破后,沦落为风尘女子,他就是在那样的坏境里被生下来的,根本就不清楚父亲是谁。
虽然也曾渴望过父爱,但那都是小时候,长大后对这种渴望渐渐少了许多,重活一世又是成人心性,哪里还会把重心放在这上面。
季晓淳放下炉子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水井,想问问顾元青,听见他叹息的话语,脸色一白,连忙悄悄退出房门。
拍了拍胸脯,他都差点忘了屋里的大佬那可是要吃人的恶魔,这种他爹不是他亲爹的事,他能知道吗?
他记得书中有说过顾元青是继子来着,但是在农场共事的一年里,从来没人知道他是个继子,因该是不想让人知道吧。
好险,差点当场去世。
顾元青选择了左边的一张架子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放下被褥,出门奔着来时路过的一家农户家里而去。
说来也巧,顾元青刚踏入院门,队里下工的铃声就传开了,田地里忙碌的人顿时如摧枯拉朽一般涌了出来。
扈开明一家扛着锄头有说有笑的回到家,远远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料子崭新中山装的俊朗小子。
一家人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认识啊。
顾元青上前笑问,“大叔,请问你是这户人家吗?”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扈开明一家都愣了又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用高产大队的方言回道,“是啊,你这娃子来我家做甚。”
顾元青听了半天就听懂了那句我家,放心了,指了指旁边堆得一人高的稻草垛子说道,“大叔,我是今天刚来的知青,我们哪里什么都没有,我能买点稻草回去铺床吗?”
在来的路上扈水兴跟他们简单科普过,在公社里一切东西都是集体的,包括公社里的一根草,个人都是没有决定权的,所以此刻他才说买。